gu903();周杳杳没了力气,停在了原地,双手合十。
不知在天上的阿姐可曾知晓,暮晨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虽没了亲生母亲,但婉嫔将他视为亲子,保护的极好。
想至此处,周杳杳再也忍不住了。
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是在哭这场大火,是在哭已故的太子妃和如今的婉嫔。也是为了以后的沈暮晨。
他才五岁,爱他的个一个个离开。
或许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概念,可终究太过于残忍。
“跟我来。”
在周杳杳痛苦之际,一只手拉住了她,带她坐到了旁边的亭子里。
亭子里的石桌上,果子众多,还有一盘未完的棋。
“今夜,你与我在此下棋。从没有去过长春宫。可曾听懂?”拉住周杳杳的人,是沈芸。沈芸神色焦急,对周杳杳说道。
沈芸侍奉太皇太后睡下了,恰巧看到周杳杳匆忙往长春宫的方向去了。她本想叫住周杳杳,但又害怕打扰周杳杳。
反而会扰了周杳杳的事。
因着周杳杳所去的长春宫是冷宫,沈芸放心不下,才会一路跟随。
直到看到踏入宫门之际,沈芸瞥见了婉嫔的身影。
她是心思玲珑的人,便一直候在长春宫外,等待着周杳杳。直到看见徐娩一个人慌忙火燎的行至长春宫,她才换了地方。
同时,她似乎也猜出了婉嫔的用意。
她不是冲着小皇子沈宁,而是为徐娩而设的。她的目的完完全全在徐娩的身上。
长春宫的火势越发的大,控制不住。宫人们提了一桶又一桶水,腿几乎都快要跑断了。后来,长春宫门外传来惊异的声音。
“宫内有人!”
宫人们一个二个惊异的目光呈现在了眸子里,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荒废了的长春宫会有人。
周杳杳阖眼。
明日便乱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
长春宫的两具尸体,一具是大昭的皇后娘娘,一具是大昭的嫔妃。
“往生极乐。”
前一刻还正在与她交谈的人,此时承受着千万重的痛苦,被大火焚身。这是她唯一的祝愿了,也只能如此。
...
一盏茶以前,长春宫。
徐娩一踏入长春宫们,便被婉嫔缚住了手脚。她双眼血红,眼前昏迷不醒的,是她的宁儿。她挣扎着出声,却在婉嫔手中不能移动方寸。
她睁大了眼睛,嘴巴嚅动了两下,表情恐惧。
“婉嫔,从前是本宫小瞧了你。你竟能做出伤害皇子,引诱本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随本宫去见圣上。”徐娩被婉嫔禁锢住,使劲挣扎也难以动弹。
看见设局之人是婉嫔之后,徐娩似乎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婉嫔只抽出一根绳子,就把徐娩绑了起来。
丢在沈宁的旁边。
徐娩这时才暗暗感觉到不好。长春宫内似乎有潮湿的气味,她深一嗅,身体瞬间瘫软了。这不是水汽,是用火折子一点就会燎原的油。
她手脚都被绑住了,用尽全力也只能移动方寸。
“你想做什么?你这疯子。快放开我,放开本宫。”徐娩花容失色。
婉嫔的姿态不像单单设一个局,给她一个警告。更像一个无甚可畏惧的亡命之徒。
婉嫔不说一字,只是对着徐娩笑,笑得令她心惊。
她伸出手,那手不像普通宫妃一般纤细白嫩。甚至有些粗糙。挑过徐娩的下巴,目光不屑:“皇后娘娘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语调中的挑衅激怒了徐娩。
她大声喊叫道:“今夜本宫走不出长春宫,等不及明日天亮,圣上便会问你的罪。婉嫔,你的下场绝不会好过本宫今日。你的家族,你的族人,都免不了被你牵连。”徐娩被逼的急了,只有用家族荣光来威胁婉嫔。
在这宫中,又有哪个女子没有被家族束缚。又有哪位宫妃是不为族人打算的。
婉嫔却大笑:“皇后娘娘与圣上伉俪情深,却从来不知晓我的身份。我不是大昭人,我也没有家人。换句话说,我没有什么可怕了的。但是皇后娘娘你,恐惧的恐怕比我一个小小的妃嫔更多。你放不下权力,想要圣上的爱,筹谋储君之位。这些你都放不下。”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既踏入了长春宫,便再也走不出去了。明日你我都不过化为焦土,没有谁的下场能好过谁。”声中之意,似是在提徐娩感到可惜。
今夜的目标,就是徐娩。
婉嫔笑得肆意。她这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徐娩使劲挣扎,奈何婉嫔打的是死结。
她终于顶不住了,哭道:“求求你,放过本宫,放过宁儿。过往诸事,本宫有愧于你。从今以后你于本宫以姐妹相称可好?今夜之事,本宫不会透露半句。”
眼眸中透露着真诚,和人面对死亡本能的畏惧。
“太迟了。”
“我不会害宁沈宁。”
“只是,我会带你一起踏入无边地狱。”
以姐妹相称,婉嫔一听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如若她有一丝心软,心中对徐娩还有一丝善意,明日便是她的死寂。
徐娩亲眼看见婉嫔将昏迷不醒的沈宁抱出去。
再度进来的时候,那人仿佛不是她所认识的,记忆中唯唯诺诺的婉嫔。而是一个从地狱回来的人。
“不要,不要...”徐娩见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瞬间情绪便爆发了。若今日她在长春宫殒命,她的宁儿该怎么办。
还有沈意远,她想见他,即使是最后一面。
这样就了却这一辈子,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婉嫔,你放过我,放过我。我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但是罪不至死。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弥补你,弥补暮晨的机会。”徐娩带着哭腔,这一刻她完完全全放低了姿态,不像国母,也不像是后宫之主。
她是真的,不想死。
长春宫外的雪,又下的疾了些。婉嫔没有说话,静的似乎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你说,漫天的大雪,能扑灭这场火吗。”婉嫔答非所问。笑着看向徐娩。这个笑容让徐娩更加恐惧和绝望。
是啊,婉嫔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东西了。可是她有,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放不下。
“不要。”她嘴唇一张一合,最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婉嫔拿起火折子,对着徐娩温柔一笑。
这笑容那样温和,仿佛不是给予徐娩的,而是遥想起了沈暮晨。
她手持火种,拿的却很稳。
眼角有泪滑过,嘴中喃喃念了暮晨两字。
在徐娩的瞩目之下,走到长春宫后殿。火折子掉到地上的瞬间,大火席卷。不过几秒钟,徐娩和婉嫔都被烈火吞噬。
惨烈的叫声从徐娩的喉咙里传出来。
精致的容颜瞬间化为虚无。
她们都被困在这里了,永远困在这里了。
...
宫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第二日便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本是新年的第一天,盛京城却笼罩在沉闷的氛围中。
大雪不停。若是早些年,人们看见这样的天气,都要感叹一句瑞雪兆丰年。但年关上,发生了这样让人心惊的事情。
瑞雪也不再是个好兆头。
“你可听说宫中昨日?”茶馆里,人们小声议论。
“你可闭嘴罢,别再触了圣上的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知道为什么app上的封面显示不出来吗?默认封面太朴素了呜呜呜
第46章
长春宫。
大火已被扑灭。这时漫天飞雪才覆盖了长春宫的雕栏。一片焦土之中充斥着雪意。沈宁被送去了慈宁宫,由太后照料。
沈暮晨被安置在了养心殿。
沈意远已忙的焦头烂额。
早朝,早已免了每日上朝的徐太傅。破天荒的穿着先帝御赐的朝服跪在殿上,想要替徐娩讨一个公道。
徐太傅是老臣了,在朝堂上老泪纵横终究不合适。沈意远安抚了几句,还给徐太傅赐坐。
徐娩是徐太傅最为疼爱的孙女。本已是年过耄耋,行将就木的老人。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之后好似被要了半条命似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行了三扣九拜之礼,想要替徐娩讨一个公道。
沈意远面露为难之色。
长春宫内之后两人,且两人都被火活活烧死。
他没有看一眼徐娩烧焦的尸体。对于徐娩,多年夫妻,纵使后来渐行渐远,终究感情犹在。宫内宫外都乱成了一锅粥。
其实年少时的誓言他都还记得,徐娩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他何尝不是。
沈意远嘴脸微微抽搐,他和徐娩是同类的人,都一样的狠心,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原以为会相看两厌,却不曾想徐娩这就离去了。
宫内揣测的流言四起。
宫中人心惶惶。太后不得已站出来主持后宫事宜。
“据说,皇后娘娘被发现的时候浑身都烧焦了,连嘴巴都没有闭上呢。”坤宁宫内悬挂的红灯笼尽数取下,处处挂了白绸。
“谁知道呢。长春宫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我听那夜打扫的宫婢说,瞧见皇后娘娘匆匆忙忙的跑进长春宫。她不敢打搅主子,便也没敢多看,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坤宁宫的大宫女给了底下的人一个狠厉的眼色,那些人瞬间没了声音。
各宫的人纷纷过来吊唁。不过说了几句话,奉了几盏茶之后又匆匆离去。沈意远下了早朝之后,圣驾便到往了坤宁宫。
随行的,还有徐太傅。
这是徐太傅这一生中,第一次步入后宫。在前朝出谋划策,为大昭鞠躬尽瘁的老臣。
跪倒在坤宁宫前。
宫妃们第二日都要在坤宁宫,为皇后守孝。朝廷命妇,夫人在第二日午后入宫吊唁。
所有的人一身素服,面色上却看不出悲伤来。
而婉嫔所在的昭阳宫却是门可罗雀,人人避之不及。
甚至连婉嫔的遗体都是草率的处理,被放进了灵柩之中,还未掩埋。
这场大火,其中缘故,或许也会成为宫中人口耳相传的秘辛。
“杳杳。”陆候府内,陆景行正为周杳杳描眉。他站在身后,表情略有些悲戚。
周杳杳适才回头。他们都一身素服,皇后薨逝,以国丧之礼,举朝上下皆着素服。
“景行,我昨日见过婉嫔。”周杳杳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件事情她瞒不过陆景行,她也从未想过要瞒着陆景行。
沈暮晨的事自然就是她的事,也是陆景行的事情。
“我知你昨日在长春宫。长公主的那一套说辞纵是能够瞒天过海。”陆景行话锋一顿,接着道:“可是纸包不住火。杳杳,宫人总有眼睛会看见。”
即使,昨日回府后,周杳杳一句话也没有说,陆景行依然发现了她的些许不对劲。
周杳杳起身,对铜镜仔细端详镜中之人的模样。她浅浅开口:“婉嫔是真心疼爱暮晨的,她爱暮晨之深,甚至可以舍弃她自己。”
婉嫔的行为,实是深深震撼了周杳杳。不是出于对暮晨的爱,婉嫔可以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
不需要做出如此惨烈的牺牲。
“我担心你。”陆景行直接了当。
昨日周杳杳不见,已让他心中不安。婉嫔的嘱托对于周杳杳百害而无一利。
因为暮晨,他们都愿意冒险。婉嫔是这样,周杳杳和他也是这样。
让他生气的是,周杳杳竟一个字也没有提及。直到今日才愿意开口同他讲。
他转头对周杳杳,无奈叹气:“杳杳,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本就是患难与共的。昨日你便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而不是选择孤身犯险。”
话语之间,仿佛能窥见他的担心与忧虑。
周杳杳抱住他,伸手环住他的腰,小声道:“我知道啦,没有下一次了。”
陆景行安心的将周杳杳圈进怀中,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落下一吻。
...
大雪将将停歇,还没有乍暖还寒的意思。今年的春天来的迟一些。冬天的凉意依然没有褪去分毫。大雪停了,生物依旧封冻。
湖面的冰依然还是厚厚的一层。
新年并没有呈现出崭新的东西,反而一切如旧。
“该入宫了。”陆景行对周杳杳道。
皇后薨逝的礼节是非常严苛的,大昭自开国自来都是是崇尚礼仪的国度,自然对这种时候极为重视。周杳杳与陆景行全身素白,礼节周全。
周杳杳发髻之上也是素的,只插了一根木簪子,不是为徐娩。
而是为了婉嫔。
徐娩行至今日,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所造下的孽,铸就的因果,早已经深深在土中扎根。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刻。
前世周杳杳与她同为后宫之人,只可惜周杳杳没有婉嫔这般心性。就算要死也会拉个垫背的,算上徐娩一份。
她微微勾唇,凤凰涅槃重生,真正的凤凰哪里会在火海中丧生。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入了承德门她便与陆景行分道扬镳。一个往前朝的方向,一个去往的是后宫的方向。
将将行至御花园,准备往坤宁宫的时刻,周杳杳看见了沈芸的身影。
“杳杳,快过来,等你一起呢。”沈芸朝周杳杳招手。
待周杳杳走近,沈芸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对周杳杳说道:“如今这事在风口浪尖之上。这两日宫中都在传长春宫闹鬼之事,说是皇后和婉嫔的阴魂不散。皇兄也请了方士,明日便会至长春宫举行一场驱魔的仪式。”
周杳杳抿唇。
鬼神之说实属荒诞无稽之谈,沈意远此举不是为了驱魔,而是为了安抚宫中上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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