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往更坏的地方猜想,却又抵不住心中不祥的预感。
大人,他们...他们会不会是跑了...?
一旁的衙役似乎是憋不住了,迟疑着开口问道,等话一出口,又觉得越想越是这样。九刻城距离连城,快马也不过三四日的路程,那派出去的人一去小半月,成与不成都没一句话传来。
而两处马场更是左右不过一日半的距离,这一去快七日,也是没个回信。
若是正常情况,不管成不成,总也该是回头言语一声吧,怎么可能一去不返,就这么再无音讯了呢。
让人不得不将事将人往坏了想。
大胆放肆!马成志被一句话戳在心头,大声怒斥,休得胡说!
大人息怒。
那衙役被他呵斥的一惊,急急低下了头,连连认错,只是他认错的话说了,心下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马成志背在身后的手握拳,心头大火,却又撒不出来。
去,张贴告示,全城征兵。马成志咬牙道。
若是连城不保,这些人也早晚要死,现在不若死马当活马医,是死是活,总要挣一挣!
......
西亭马场
广阔的草原上,骏马无数,放蹄奔驰见,轰隆隆的气势惊人,而骑在马上的牧人,扬着鞭子,呜呜嗷嗷的叫唤着,赶着马儿向放马场边的马厩赶去。
马厩后的草垛场,两人捧着草干,一面在草刀下咔嚓咔嚓切着,一面小声的低语。
命令是什么。坐在矮凳上,切草的那人,手上动作着。
连城向外求援的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带着草帽的那人捧着干草递来,极轻声的道,聂辉人怒极攻心,突发急症,被亲兵护着直接送回了启天城。
主事正在想办法劝场主派人援助连城。
找个可靠的人,将消息带给赵军。那人说着比了个二又握拳做了个十,愿意两国合作,他们出兵,我们协助他们攻下连城。
切草的那人顿了一下,越发的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让他们狗咬狗不好么?战事拖的越久,对我越有利?
隐隐的有马蹄声传来,捧草那人一顿借着捧草之际,再次谨慎的张望了一番,口中急道,主事自有用意,你别多管,只管将消息透出去,顺便提出咱们的要求。
什么?
杀了聂辉人!那人几乎是含混在嗓子眼里的声音道。
他能行?切草的人顿住,抬头看来,聂辉人是那位的亲弟弟,就算他一路打到启天城,真能让东陇求和,也未必杀的了聂辉人吧,他还能直接灭了陇国?
怎么可能。
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那人又道,你只管提出要求,两国合作,对他们有益,想来对方不会拒绝...
他还待再说什么,那头隆隆的马蹄声,已经渐渐的近了,你只管这两天将消息传出去,那头的主事儿的自然知晓怎么回事。
自己小心。
他说着,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整了整衣衫,闪身朝前头走去。
马蹄声转瞬更近,轰轰的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老邢头,你怎么过来了。马上的汉子,将马群赶进马厩,转头看向叉腰杵在旁边看热闹的老邢。
看你忙完了没有,喊你去喝酒。被叫做老邢头的那人,笑着大声招呼他,我那儿刚得了一坛子酒,这不就来喊你了。
哈哈哈哈哈,大汉利落的从马上落下,几步走到他跟前,拍这他的手臂,开心的不行,算你有良心,还记得兄弟。
那是。老邢扬手给了他一拐子,你完事儿了没,完事了就走。
完了完了,马上马上。大汉说着,拉了一旁的马缰,将马送进马厩,拢上了栅栏。
等我去后头交代一声,一会儿让他帮我喂马。
老邢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往外拽,这还用你交代?我刚儿一来就跟他说过了。
大汉挺他这么说,更开心了,顺着劲儿跟他往外走,一边连连说他够兄弟。
走走走,你今儿回来的恁晚,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再不来,我就自己回去喝了。
这不是场主下的命令么,好像是前头不稳,这几日都加急训马呢。
咋了?前头打起来,咱们马场也要动么?
那谁知道呢...估计...
声音渐渐远去,一人拎着木桶一瘸一拐的从操场走了出来,径自将拌好的马料倒进了马厩前的饲料池中。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时不时的还会拍拍埋头苦吃的马头。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才慢悠悠的走出了马场,消失在黑夜中。
马场底下发生的事,身为马场的场主并不知道。
他此时拿着属于连城府首的信物,一边打量一边左右拿不定主意。
连城向东边派人了么。普正明将手中小巧的牙牌扔到桌上,抬头朝身前的管事看去。
派了。
那边怎么说,有动静么。普正明向后倚在椅背上,微微瞌上了眼。
没有动静。管事的说着稍稍上前一步,凑近了道,听说人进去之后就没消息了,也没见人再出来。
嗯?
这话有意思,普正明抬眼挑眉,你是说...?
嗯。管事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消息传来,不过是不是可能已经...他抬手朝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毕竟到时候说没收到消息...谁知道是不是报讯的人自己跑了...
普正明嗤的一下笑了,你呀,怕是想多了。
就算是推诿过去,姚大头都不会办这种事儿,普正明摇了摇头,两家马场互为竞争对手,姚大头上面有个当京官的姐夫,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可能对连城官府的人动手。
他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管事的没反驳,点了点头,一脸受教,您说的是,是小的浅薄了。
普正明没说话,再次合上眼,眯了起来。
他不开口,管事的也没离开,放轻了呼吸,在旁边守着。
好一会儿,普正明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戎管事,你觉得咱们该不该去帮连城一把。
这,小的说不好。戎管事低头,不敢随便多言。
说吧,说的不对也没甚。似乎是知道他的顾虑,普正明劝了一句。
是。戎管事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连城兵少,城里的人逃出去大半,也不如姜城防守老道...
普正明摆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头,你先退下吧。
是。
戎管事不敢再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儿,才听普正明叹了一声。
那能怎么办呢...
翌日,普正明在书房见到了从连城出发,来马场求助的几个衙役,并马成志身边的记事官,鲁通。
鲁记事,抱歉抱歉,这几日正是两季相接,马场最忙的时候,实在是抽不开身,一得到消息就往回赶了,还是慢了,让记事先生久等了。普正明抱了抱拳,一见面就先是一通告罪。
他哪里敢怪罪,他是来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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