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本就喝的不多,这会儿风一吹,酒劲儿慢慢的也就下去了,反观赵承安,接连的喝酒,这会儿整个人都呆呆的。
酒子任刚才又去领了酒,这会儿递到面前,江城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转而问赵承安道。
按他的意思,那定然是别喝了,因为明显承安已经喝多了。
喝。赵承安听了他的话,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半眯着眼,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还喝。
......江城确定,这肯定肯定是喝多了,这会儿酒肯定肯定上头了,他相信,但凡赵承安还有三分理智,都不会这样的。
还喝?
喝。赵承安撑起身子,朝江城咧着嘴笑,他们吃肉,我们喝酒,行了酒令,唱一首。唱一首山歌,哼一曲祝酒...
赵承安嘟囔着哼唧,似乎后面的词忘了,便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唱一首,唱一首军歌,哼一曲祝酒...
你让他喝呗,大过节的,明天也不训练,怕什么?酒子任一晚上都在左蹿右跳的找人喝酒,这会儿人也飘了,说话的时候都开始打瓢。
赵承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酒子任的话了,连连的点头,摸到了江城手里的酒坛子,歪着脑袋,往嘴里灌。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完之后使劲睡。赵承安说完哈哈哈笑着,然后在江城惊恐的目光中,豪放的一把将酒塞进了他的怀里,摇摇晃晃的按着江城的肩膀就站了起来,我来给你唱支歌,不对,我给党来唱支歌...
唱支歌...
江城唬了一跳,暗道不好,这人怕不是要耍酒疯,急急地上手去拉赵承安的袖子,却被他一仰步躲了过去。
赵承安嘻嘻嘻的笑着,又躲了一步,不等江城爬起来阻止,已然一手指天,埋头唱出了第一句,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思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江城仰着头,看着站在火堆旁的赵承安无法动弹。
这样的赵承安和往日有太大的不同,就像是披了光。
会发光一样。
江城讷讷无言,耳边是赵承安气息不稳却依然荡气回肠的歌声,从胸腔里的声音,从骨子里的唱响。
不只是江城,本来看着他们嬉闹的酒子任也被着歌声吸引,又不只是酒子任。
赵承安丝毫没有收着声音,歌声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里,在这样篝火通明又喧嚣不已的天地间传开,渐渐的从这一点向外辐射着,人群慢慢静了下来。
而赵承安,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以前他其实不懂,或许现在他也还不懂,可是许是今时今日的身份变了,再唱这首歌的时候,他恍惚着,竟然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什么像是共鸣一样的东西,在心口鼓噪着,鼓噪着,想要破土而出。
我愿守土复开疆,愿堂堂...赵承安卡了一下,脑子中有根弦动了一动,愿堂堂大禹,让四方来贺。
何惜百死报家国,堂堂大禹,要让四方来贺!
好!一阵掌声从人群的背面传来,本来平静的人群陡然再次热烈了起来。
好一个何惜百死报家国。程平遥望着回身望来的那人,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这今日的一行没有白来。
程将军!方文彦刚才就凑过来听赵承安长歌,此时回过神来,看见了程平遥吓了一跳,一语叫破了来人的身份。
由方文彦这么一反应,众人才如梦初醒般。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由此为中心,向外扩散着,一圈一圈,跪了满地。
江城身上惊出了一身的汗,因着已经醒酒,他比方文彦回神的更早,在看见司佐参领跟在这人身后便察觉不对。
之后更是反应快速的,一步上前抓着还茫然不知的赵承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赵承安:不喝了,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QAQ。
肾虚看了看后面的大纲,觉得还是给安哥哥安排上酒量训练吧。
☆、第28章
28.
卫北军新兵营,一处普通至极的营房内,冬日的寒风被厚实的棉帘牢牢的挡在门外,屋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二十多人的大通铺此时空了一大半,犹剩下最靠近门边的角落还剩下个未收起的棉被坨坨,从偶尔夹杂的含混鼾声,和被子的起起伏伏间,证明着床上未醒那人的存在。
屋里的气味不太好闻,酒气夹杂着各种男人混杂的味道,有点说不出来的呛人。
窗外依旧是糊的人脸疼的萧索寒风,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白黄色的油纸,驱散了一整屋子的灰暗。
屋内最靠近门边的那个棉被坨坨动了动,翻了个身,又将被子向上捞了捞,严严实实的捂住了微微露出的发顶。
承安,承安。
厚厚的棉帘被人猛地从门外撩起,一道响亮的粗嗓门,裹挟着门外呜呜咽咽的北风,一股脑的刮进了屋内,冲淡了屋内夹杂的混乱气味。
你小子怎么还在谁!粗嗓门又喊了一声,一眼看见门口那埋的严实的棉包,承安,承安,醒醒醒醒。
那人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大喇喇的隔着棉被推搡着死死捏着被角,难得赖床死扒着睡意不肯清醒的赵承安。
承安,承安,你快醒醒啊,有大事啊,大好事,别再睡了!酒子任急的不行,不就是喝了点酒么,他一觉醒来什么事儿都没有,结果谁知道赵承安醉了一场竟然大有要一睡不起,再不醒来的架势。
这都日上三竿了,你再不起连午饭都错过了!
酒子任使了力气将被子扒开一条缝,然后冲着被子的缝隙,朝被窝里喊。
啊啊啊!起起起,我起还不行么。赵承安崩溃的低低的叫了两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发尾蜿蜒着从后背铺至床间,往日里总是束的整整齐齐,此时经过一晚上的磨磨蹭蹭,毛毛躁躁的,一撮一撮的来回翘着,衬着刚刚醒来,还有些癔症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的少年神色。
酒子任愣了一下,巴巴的看着赵承安因为宿醉,此时肿了一圈,更显稚嫩的眉眼,嗤嗤的笑了起来。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哈哈哈哈哈。酒子任嘿嘿的乐,对上赵承安眯着缝的不满眼神,也一点都没有退缩。
你才是小孩子呢!
小死了!
赵承安本就因宿醉而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再加上被人从美梦中吵醒,这会儿沉着脸,都快要气炸了,偏偏还得憋着。
你说有大事,什么事?赵承安捧着脸使劲来回搓了搓,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真正的睁开眼,歪头看向酒子任。
只是因着宿醉,口干的不行,说话间也有涩涩的喑哑,听起来比往日低沉了许多,有种沙沙的颗粒质感。
也是这个时候,赵承安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偌大的床铺间,已经光秃秃只剩下他自己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赵承安虚虚眯着浮肿的肉眼泡,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犹疑着难道他睡了很久?
已经午时一刻了,在过两刻,你午饭都错要过了。酒子任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能睡,我早上就喊你,愣是完全没反应。
如果不是江城当时硬将他拽走了,以他的脾性,是必然一早就会把赵承安强行拽醒的。
gu903();赵承安斜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