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作为房子主人的黎殊,自回国后,这七天里,推掉了所有的邀请与采访,一步也没有出过门。

他躺在床上,常常会从梦里醒来。

梦里什么都没有,如果运气好,偶尔能梦到一滩血。

只不过为了惩罚他,那滩血的主人他却从来遇不到。

黎殊有时候会感觉呼吸不过来,他看到蹲在血泊中大哭的自己。

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他也想过,怎么哭的这么惨,要不要去安慰一下,然而等到真正过去时,他却总是重重给地上的人一巴掌。

然后他想起来。

时叙死了,是被他害死的。

这个念头,让慢慢清醒过来的黎殊怔一下,然后便是熟悉的,全身上下,一寸一寸疼痛起来。

这个时候,距离黎殊重生已经过去七天。

功成名就的黎影帝,上一世里,无论是在媒体还是在导演眼中,都是个低调又强大的存在。

他逆风翻盘,被打压到绝路,偏偏迎风而起,反杀骗他签下不平等条约的公司,又一路扶摇而上,成为谁也撼动不了的存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传奇的存在,却喜欢深居简出,除了拍戏,鲜少露面,像个苦行僧般,日复一日的消磨血肉,直至自己枯败。

媒体曾经遗憾感慨:他为艺术而生,黎老师此生唯一的缺点,就是活的太短。

他只活了短短的三十五岁,就硬生生被自己消耗殆尽。

黎殊没想到他死后还能见到时叙,尽管那是一个模糊的虚影。

他看到时叙戴一个驼色围巾,走在冬日悠悠街头上,他走的很慢,道路两旁长长的灯光跟随着他,折出淡淡剪影。

黎殊看他,他似有所觉般,微微偏过头。

这一眼的目光温暖又明亮。

画面至此静止,黎殊怔愣。

他迟迟回不过神,然后虚空里,他忽然听到有一个极为冷淡的机械音询问他,你想再见到时叙吗?

在一个你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有你熟悉和不熟悉的一切,他有时叙存在,你愿意去吗?

愿意。黎殊听到自己说。

半梦半醒间,他抬起冰凉的手指,遮上眼睛。

他摸到一片冰冷的水光,睁开眼,头顶明亮到刺眼的光芒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可以见到时叙了。

黎殊始终记得和时叙第一次见面那一天。

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树影茂密,高楼临立,遮不住漫天的光。

就像是黎殊的人生一样,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目光沉郁,像藏匿于黑暗,不可见人的毒蛇。

偏偏在这一天,他摆脱了酗酒赌博,对他动辄打骂的父亲,从阴暗逼仄的地下室里逃出来,带着破烂的行李,走进了他梦寐以求的,光明的学校。

时叙是和光明一起出现的。

从地下室逃出来的黎殊,手臂上带着反抗的青紫,衣摆脏兮兮,像无论无何也洗不净的耻辱。

他沉浸在逃离魔窟的喜悦中,等到回过神来,新生接待处,光鲜亮丽的同学鄙视的眼神刺的他面颊生疼。

好像他不是和他们平等的,一起来求学的学生,而是什么微不足道,令人厌恶的,树枝上爬的小虫。

黎殊沉默着,薄唇微抿,丢脸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他无措的将目光看向四周,然后看到了时叙。

黎殊不知道自己那一眼有没有求助。

他只知道,青年歪歪头,看一眼他的号码牌,薄薄的棕眸里凝着光,没有鄙视,没有厌恶,只是惊讶道: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呀?

你似乎是觉得很有缘分,忍不住笑起来,温声道:我认得路,跟我走吧。

黎殊回过神,忙跟上去,四周凝滞的人群忽然流动起来,各自诉说着自己重要的事。

刚刚的鄙视惊诧,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那一瞬间,从死到生,时叙救了黎殊。

后来,走在路上,时叙看到他的名字,弯着眼睛道:你叫黎殊呀,特殊的殊,你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存在。

黎殊一怔,他低下头,这才看到写号码牌的同学太忙,把他的名字写错了。

他叫黎疏,黎疏,疏离,他的感情生来淡泊,是无人在意但存在。

可是时叙说,黎殊,你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存在吧。

青年说着,从口袋里摸了一罐糖出来,递给他一颗。

那是透明色的水果糖,柠檬味,时叙说:小心呀,可酸了。

黎殊低下头尝了一口,骗人,明明甜的要命。

第38章第三十八只男主

黎殊后来不止一次的想,时叙明明那么好,他明明那么喜欢时叙。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时叙一些?

他为什么不能相信时叙。

眉目清隽温和的青年,生来明亮,周末里,室友都回家了,他抱着插满花枝的花瓶进来。

他看到坐在桌前沉默温书的黎殊,似乎有点惊讶,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微微弯起来,他说:太好了,你也在呀。

他不问你怎么是一个人?他说,太好了,你也在呀。

然后他拉一个椅子坐过来,歪歪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得去咖啡馆上班,可是离得很远,每次出门都要和思想做艰苦斗争。

他最后问黎殊:如果不打扰的话,你愿意陪着我一起去吗?

然后那天打工的咖啡馆刚巧缺了个人,而无家可归又拮据的黎殊,顺理成章得到一份咖啡馆的工作。

他不知道那是时叙的咖啡馆。

却知道,那点并不丰厚的工资,支撑着他,度过了一段最艰难,也最没有自尊的岁月。

让一个本该失去傲骨的少年,得到他所有的尊严。

如果没有意外出现。

得到咖啡馆的工作后,黎殊更明白钱的重要性,因为形象良好,被有渠道的同学介绍去当模特。

因为镜头感好,生的俊美不凡,等到他小有名气时,收入甚至可以超过些一般的明星。

演艺圈的橄榄枝理所应当朝着他递过来。

他那时候看中了一个如日中天的影视公司,要签经济合约,同学们都恭喜他,赞美他,只有时叙,看到后,却显露出担忧神色。

他听着黎殊光明美好的设想,忍不住微微蹙眉,温声与黎殊商量:要不要再等等看,对方说的太好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是其他的人,在前途璀璨的时候,这样对黎殊讲,泼他的冷水,黎殊一定会沉下脸,让对方滚蛋。

可那是时叙。

黎殊纠结之下,还是轻轻笑了下,对着时叙点头:好,我听你的。

可是初出茅庐的黎殊忘记了,除了**,酒精与追捧同样也是麻痹一个人的利器。

一场饭局下来,他潇洒的在原本应该拒绝的经济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不知道那是一份极不平等的合约。

等到知道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心中微沉,时叙也不免跟着担忧,黎殊那时候想,没关系,不过是十年,忍过去就好了。

他身边有时叙,不过是十年。

直到渐渐的,合约压榨之下,经纪人开始逼迫他去做一些极为恶心的事,他不听,对方就开始强迫他,攻击他,摧毁他。

gu903();用一些下作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