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废话我就怪你,说,到底哪一年”何平这个气啊,这忠仆貌似挺忠心的,可就是有点碎嘴子。
“光绪十四年。”楞格里见这小少爷有火的倾向,停下了自己的絮叨。转头一想,少爷都失魂儿了,还是顺着少爷说的好。
光绪十四年甲午战争是光绪二十年,也就是说现在是1888年。跑到120年前了这话儿怎么说的
“我叫什么名”
“何何绍明。”
“我家有什么人”
“您还没出生的时候老爷就过世了,您出生的时候夫人难产也过世了,少爷,您这命还真有点克”
“闭嘴,其他的呢”
“哦,您父亲救了大帅,把自个儿搭进去了。您打小儿跟着大帅,还跟大帅的宝贵闺女定了娃娃亲,要说这年后就成婚了。怎么着就碰着响马了呢临出门前我还特意看了看黄历,说是利出行啊,您说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哪个大帅”
“吉林将军长顺长大帅啊。”
“这是哪”
“胡子窝哦,估摸着离吉林也就三百来里”
楞格里再说什么,何平都没听。何平只知道,自己还算凑合的小白领生活结束了。莫名其妙穿到了晚清光绪年间。没了,二十一楼百多平的海景房,没了,谈了五年的女朋友,父母,朋友,还有那份不错薪水的工作,都没了
“贼老天,你要玩死我啊”何平再也忍不了了。大吼一声,随即绝倒过去
吉林城,吉林将军署。
吉林将军长顺坐在签押房内喝着茶,听着手下幕僚读邸报。要说这长顺这些年可真对得起他这名字,仕途可谓一帆风顺。早年闹匪捻子的时候,先是解颍州之围,后随多隆阿至陕西镇压回回,赐恩特赫巴图鲁勇号,晋头等侍卫。次年又以镇宁夏回乱有功,晋副都统,赐头品顶戴。三年后,授镶红旗汉军副都统。没几年,出署乌里雅苏台将军。随后调赴甘肃,历署巴里坤领队大臣、哈密帮办大臣等职。次年,乞假归。此后历授正白旗汉军都统、内大臣。光绪十四年,授吉林将军。
长顺心里估摸着,自己这官算到头了。守着关外这块祖宗龙兴之地也就这样了。再想进一步那可不成。投李合肥名下搞洋务,然后调任江南富裕之地任总督自己有什么能耐自己知道,搞洋务还是留给别人吧;投翁同龢那帮子清流先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眼,就是自己都觉得别扭。借用一句话,那就是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更何况眼下帝后二党,李合肥翁常熟二人斗的厉害,恭王爷失势,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多少人就因为站错班而倒霉。所以啊,还是离京师远点的好。
长顺正在这美着呢,门外跑进来一个戈什哈,利索地打了个千道:“大帅,门外何府管家何富贵求见。”
长顺皱了皱眉,心道这何富贵又找自己干什么,莫不是那混小子又惹事了当初真不该把凝香许给他。要说这亲事可有来历,当年长顺在宁夏平回乱,手下游击何大年替长顺档了一箭。突围之后,何大年眼看活不成了,托付长顺照顾其妻以及未出世的孩子。长顺深感其恩,言“若为子,则某必选一女许之;若为女,则选儿娶之。”,半年后何大年的儿子出世,其母因难产而死。长顺无法,只好将其让己妻抚养。四个月后长顺添一女,这娃娃亲算是坐实了。
长顺感何大年的恩,一直把这小子安置在家里,找了手下幕僚给其起名何绍明,对其甚是宠惯,如若己出。又因何绍明幼年长的是粉雕玉琢般,长顺妻佟佳氏对他也绅士宠爱。没几年,小绍明年纪渐长,这宠爱的效果就出来了。遛狗,斗鸟,惹是生非;再加上文不成武不就,整个就是一个纨绔废物。到了今年,阖府上下没有不厌恶的。女儿凝香更是痛哭言道,宁伴青灯古刹,也不嫁何绍明。长顺虽对何绍明不满已久,无奈早年之誓众人皆知。何家早就没落,若此时悔婚,必落得个嫌贫爱富的名头。无法,只好先命何绍明搬出府,为其置办良田宅院。这何富贵早年便在何大年家做管家,而后何家没落,随何绍明入长顺府专门照顾何绍明。今年又分了出去做何家的管家。
“叫他进来吧。”长顺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光。戈什哈应了声喳,转身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只见一长袍马褂的老头急匆匆跑进来,不待站定,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上。
“大人,小老儿给您叩头了,求您救救少爷吧”说罢,连连磕头。
“富贵啊,起来说话。有啥事慢慢说,这回那混小子又惹事了”长顺端坐着,心里压根没当回事。凭着自己的名头,这小子没少在外面惹是非。再说,就那小子欺软怕硬的德行,碰上什么权贵早躲没影了。
“大人啊,快救救我家少爷吧。昨日少爷去庄子上查,您可不能不管啊”何富贵也不起身,只是不住的叩头。
“啊竟有此事”长顺大吃一惊,随即眉宇间有些犹豫。或是窃喜,或是担心,或是吃惊,可谓是五味杂陈。窃喜是真的,早看那小王八蛋不顺眼,悔婚的念头始终萦绕心头;担心也是真的,毕竟是何大年的儿子,自己要是真撒手不管,他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救命恩人更多的是吃惊,那庄子离吉林城不过三十里,胡子居然杀到自己眼皮底下了
“大人啊,那红胡子留下话来,说是若想留住我家少爷的命,三日之内不见麻六踪影,就就”何富贵说不下去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抬头看了眼长顺,见其有些犹豫,遂道:“诶,若是少爷有何不测,老奴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啊”这何富贵明白着呢,知道长顺不待见自己家少爷,或有悔婚的念头。怕长顺拖沓着,回头少爷一死,长顺也不用悔婚了。所以,后一句是拿话点长顺,多想想当年的救命之恩。
“哼裴纬,那麻六是何人”长顺无奈冷哼一声,得,这事得管,人命关天啊。别说不管,就算管了没管好,回头指不定背后怎么让人戳脊梁骨呢。随即不再犹豫。
“禀大人,那麻六可是积年大盗。前些日子不知怎么跑到会春楼喝酒闹事,被衙役认出投了大狱。”回话的是一三十许人的幕僚,一双三角眼透着精光。
“哦,富贵啊,放心,必保得绍明性命就是了。”长顺也放心了,不就是一个人犯么放了就是了。不说别的,吉林这地方还没有什么自己做不了主的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何富贵连连叩谢不止,面露欣喜之色。只要长顺这吉林将军答应了,这事就好办了。
“慢,大人放那麻六不过是小事,不过”幕僚裴纬有些犹豫。
“宁之,有何疑虑但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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