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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未晏斋 2342 字 2023-10-03

gu903();娴贵妃见此情景,心道:没有儿子有没有儿子的好还是得上前劝慰:亲自拿帕子拭了纯贵妃颊边泪痕,又对大阿哥福晋说:“你也是,好好的不是给太后添堵吗先起来吧。”唤人打水给两人洗脸。又对太后道:“太后放宽心,皇上辞气虽重些,到底是自己儿子,骂过打过也就算了,难不成一直揪着不放听说那次打大阿哥,也没有拉倒用板子棍子的,并不是真的鞭扑刑教,过后还叫实录里头删掉,也是全大阿哥的颜面。几个皇子师傅谙达要处分,自然是难免的,总得做给朝臣们瞧着。咱们大清国以孝道治天下,自然也要有样子出来。”

她这一番话极其敦厚,太后不由点头道:“娴贵妃到底是潜邸里和孝贤皇后住一块儿的,行事也有孝贤皇后的风格。我们女人家,多操心男人后院的事,不必多想他们朝堂的事,也是给自己积福。”

话是这么说,纯贵妃和大阿哥福晋在朝堂都有眼线,事关自己,更不会马虎。纯妃见伊拉里氏无从开口,望向自己的样子,沉吟了一阵道:“太后说的话,臣妾记下了。听说皇上今儿叫军机处拟了旨意说明之前对大阿哥三阿哥的处分缘由,好像这类一向大学士那里和上书房都要留存登记,亦是后人都可得见的。臣妾想,皇上天纵英明,妾等自然不敢妄加揣测,只求两位阿哥颜面上也不要太过难堪,毕竟都是皇家血脉,孝贤皇后在时,对各个阿哥公主都是视如己出的,若是在天上知道了,只怕也是要心疼的。”

这话说得也漂亮,太后也不禁疑惑起来。等乾隆听完早朝政事,趁叫起的空当儿来给太后请安时,太后便问道:“这次大阿哥和三阿哥得了处分,虽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不过毕竟是皇上的儿子,皇帝是要怎么和臣下说的”

乾隆瞥见纯贵妃和大阿哥福晋,自然知道她们来是来太后面前讨情的,心里先存了几分不愿意,但太后垂问,总不能不答,兼有着气一气两人的意思,便回答道:“孝贤皇后的大事,已经满了百日,在民间,不过丧仪之初,只是皇家,不好久久地办下去,算是一个终了了。朕和皇后一同巡幸山东,只有朕一个人回来,这是怎样哀痛的事情,譬如五格格,平素行事多么荒诞无状的人,但论起本心,倒是一片纯孝。孝贤皇后在日,她加起来也不过随侍了一年,此次皇后大事出,她悲痛莫名,恨不得以身相殉,若不是本心里的爱敬孝敬,又焉能哀恸至此比起来,大阿哥、三阿哥,说起来是忍泪不落,其实就是心里毫无哀慕之忱。大行皇后素来待他们如同亲生一般,哲悯皇贵妃去世得早,大阿哥又是居长,平素大行皇后常叫朕多加扶持历练,以慰皇贵妃在天之灵。不想他却毫无人子孝道。大丧那天,他那脸色,只差喜上眉梢,大阿哥以为如今没有嫡子,自己便是居长,觉着朕百年后的位子就是他的了一般三阿哥年已十四,也是全无智识的样子,人子之道也毫不能尽,迎皇后棺椁时毫不介意,只怕心里也有觊觎宝器的意思。这两人心里有没有僭越之意,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纯妃和伊拉里氏听得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做声。太后瞧瞧他们道:“大阿哥素来敦厚木讷,三阿哥还小。”

“太后我十二岁的时候皇祖去世,我是如何尽孝道的,您最清楚。他们是朕的儿子,这么不识大体,他们倒也不觉得羞惭么”乾隆越说越气,“既然连孝为何物都不知道,焉能承继大统朕不忍心杀他们,他们应当知道这是保全他们了,能安分度日,将来总可以得到王贝勒的封爵,若有希冀之想,敢妄图皇位,以至于兄弟相残,不如朕当父亲的,首先杀了他们。”

说到这样决绝,太后愣着无语。乾隆道:“皇祖在时,众阿哥明争暗抢欲夺大宝的样子,太后您也是知道的,先帝爷以密立太子的法子,就是消弭这种祸事。就算是前头孝贤皇后生的两个皇子,朕也是看他们聪明出众,不是因为是皇后所出。就是这样,也不过秘密立储,等薨逝后才明降谕旨,也是怕他们年岁长后,性格脾气会有变化。今日天下,并不是朕一人的天下,乃是祖宗勤劳创建的天下,朕必不会为一己之私,闹得人心不稳。”

太后听了这么一大篇,事关立储大事的,不好相劝,只好就大阿哥“不孝”这一点劝道:“大阿哥平素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到我这里请安,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侍奉我时从来没有丝毫马虎。你说他全无孝道,只怕也过了些。”

乾隆不好驳斥太后,脸色却不甚佳,太后瞧瞧乾隆,虽然已经过了百日,天子服丧又是以日代月的,早就不应着丧服了,但他还是穿一身元青色,不肯用平常喜爱的绛红、天青等颜色,心里知道他还对皇后之死念念不忘,以至于有些事情还耿耿于怀,于是又道:“那日,你当着众臣工的面又踢又打的,永璜也二十多岁的人了,平素在外头,人都敬着他是皇长子,哪个不高看他三分这次挨你这一顿打,面子尽失是不用说了,只是心里还希冀着他阿玛回转心思。皇帝,你刚才说的,如果是作为上谕发出去,永璜他还有脸见人么”

乾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胸口微微起伏并不是犹豫不决,只是忍怒而已,最终仍没有卖太后的面子,只是辞气里略淡了一些:“朕教训儿子,也不是为了他没脸,但若无些许严厉措辞,只怕酿得他将来越发猖狂。额娘,儿子这也是一片苦心,自古都说溺子如杀子,朕这番不好好敲打敲打他,以后若犯出什么掩不下去的大过,又该怎么处当年,三哥弘时我替先帝想起来,也叫无奈至极、却不得不为。”

太后见乾隆不听劝,也不好硬说,叹息道:“原是你儿子,自然听你的。不过大阿哥从小儿我看着长大的,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性子,皇帝也稍容他一点吧”

乾隆自然不好再驳太后的面子,赔笑道:“是。儿子记下了。这次上谕里头有几个词用得太重的,我叫他们改过来。另外,和亲王、来保、鄂容安,都是皇子的师傅,各罚俸三年。其余师傅谙达,各罚俸一年,也算是处分了。”

桃李凋零。

荼靡花尽。

转眼金风起,虽然白天还有些炎热,晚间风如凉水,习习而来,到底是入秋了。时光最能洗愁怀,皇后丧殓告一段落,乾隆也从极度的悲恸中逐渐走出,政事趋于正常,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冰儿住在养心殿中,离乾隆处理政务的地方最近,时有不便,但身边宫女太监私底下偷偷聊天,也往往有最新最确的消息。早几日,就听说乾隆将要移驾西苑,听小太监说,西苑三面是湖水,人们按元代的说法,称之为“海子”,海子中的瀛台,曾是乾隆少年时读书的地方,因而他每年总要前去几回:夏季避暑,秋季狩猎,冬季冰封时节还可以习冰戏、坐冰床。冰儿在宫中一直觉得万般无聊,竟不知皇家还有这么些好玩的地方,心生向往。

虽然住得近,但面见乾隆的机会并不多,反倒是在太后那里请安随侍,才能瞧见父亲的身影,以往只觉得乾隆虽说年近四十,然而丰神俊朗,容色只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这些时日,渐觉他毕竟三十八岁的人了,皇后大丧之后,眼角眉心也倏忽生出几道浅纹,尤其是在笑时,纹路显得尤其清晰可见。

“皇额娘,过几日侍奉您去西苑,儿子已经和慈宁宫的人吩咐过了,一切事务都要打点清楚,让您好好散个心。”

太后笑道:“这段日子,少见你这样舒心的笑容。也好,出去走走,比闷在这里强对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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