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了底,已经先下来了的叶畅过来,将边令诚扶起:“边公,当心。”
边令诚望着他:“马呢”
“已经牵过了壕沟,就等边公了。”叶畅笑眯眯地道:“咱们可要快些,莫要错过了时机。”
“那是,那是”边令诚连连点头。
先下来的善直早就搭起便桥,边令诚摇摇晃晃经过便桥过去,便看到南霁云牵着马儿等着他。将他推上马之后,南霁云有些厌恶地在外罩的棉衣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不一会儿,叶畅等人便也跟了过来。
众人上马小心翼翼地借着星光而行,大约行出半里许,便听得身后的城中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边令诚回过头去,向着城中望:“他们开始了”
“是开始了。”叶畅低声道。
然后便听得噗噗声不绝于耳,还有惨叫哀嚎声,边令诚骇然回头,只见自己带出来的八名长随有五名已经开始萎顿倒地,另三名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他们的不知所措没有持续多久,腾出手的南霁云与善直紧接着又挺刃刺击,瞬间就将这剩余三人杀了。
“叶十一你这是做什么”边令诚颤声道。
到此时,边令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叶畅要拿他去投降犬戎,因此问了一句之后,立刻又道:“我愿降,我愿与你一起降土蕃”
“狗阉货,果然是个没种的东西。”南霁云呸了一声,一把将他从马上揪了下来。
摔倒在地上的边令诚看着叶畅也下马,然后慢慢来到他身边,伸手便在他背上背着的包裹摘了下来。
“叶叶十一郎,我们你自己说了,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别杀我,念在我对你的恩情上”
“恩重如山想着勒索我的恩确实重如山啊,带着甲士去逼我来边关的恩亦是重如山到了这里,还想方设法算计于我,边公,正是因为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才不得不想着如何回报你。”
“你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边公此时心中对置边公于死地的皇甫惟明定然是恨之入骨对不对,我会替你将他掀翻的不过,要想将他彻底扯下来,还需借边公人头一用。”叶畅打开包裹,确定里面是边令诚写的密奏,便向边令诚晃了晃:“这东西仅是如此交上去,毕竟缺乏说服力了些,但若再沾上边公的血”
“不要,不要啊”边令诚大叫起来。
但是已经晚了,叶畅手中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膛。他感觉到剧痛,原本叫嚷求饶的气力,在这疼痛中迅速消失了。
“饶我”
他还徒劳地喊,便看到叶畅俯下身,将那密奏在他胸口擦了擦,口中还说道:“沾上一点就足够了太多了若将字迹弄糊了反而不美。”
这一刻,边令诚心中恐惧已经到了极限,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唯一想着的,就是自己当真不该招惹叶畅,既然惹了,就应该将之彻底除去才是。
毕竟这厮,可是有睚眦必报的名头的,自己怎么就被他貌似忠厚的外表给蒙骗了呢
然后,叶畅右手一用力,剑透肌体,贯入边令诚心脏。这个宦官叫了一声,四肢便开始抽搐起来。
拔出剑之后,叶畅想起那么多小说中出现的右心人,毫不犹豫在边令诚喉管上又来了一剑,这样就是他心脏长得偏了,也休想再活命。
“杀便杀了,恁的多话。”南霁云见叶畅收拾好东西又上了马,不满地道。
“唔,第一次做这等事情,有些紧张,难免罗嗦了。”叶畅笑道:“南八,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些不择手段”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阉宦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日众将士在城头浴血,他却还在花天酒地,一心只想着保命。”南霁云摇头道:“参军放心,某既是定下主意全力相助,便不会再有二意。”
叶畅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果然还是紧张了些,生怕南霁云发觉自己的真面目后认为自己不是所谓的明主啊。
他们遁原路返回,此时城中仍然一片喧嘶,他们收起便桥,南霁云在城下学了两声鸟叫,不一会儿,上头便又缒下了吊篮与绳索。
守在此处的,乃是岑参,见叶畅回来,他问道:“还顺利么”
“还顺利。”叶畅道:“前边情形呢”
“那厮的手下没有任何反应。”岑参笑道:“他的保密做得比郎君你还好,根本无人知晓。”
“那么走吧,我这么久未曾出现,想来杨景晖只怕会起疑心。”
叶畅唯一担忧的就是杨景晖,他是最有可能看破叶畅计策之人。不过当叶畅到了城前时,杨景晖虽然略有些狐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奇怪叶畅此次出现得为何有些迟。
“犬戎营寨有无动静”叶畅问道。
“并无动静。”
“那么他们当是严阵以待了大伙吓得他们睡不着便足够了,接下来各自歇息去吧。”叶畅道。
众军士叫嚷了好半日,原本以为会进行一场夜袭,但听得叶畅这样吩咐,都欢喜起来。
到得次日,叶畅还在打着盹,突然间听得外边急促的脚步声。他惊醒之后一跃而起,便看到李白快步走了进来。
“犬戎不对劲,叶十一,我怀疑他们逃了。”李白嚷道。
叶畅原本以为是边令诚失踪的事情被发现了,没想到却是这个消息。他上城一看,见犬戎的营寨尚在,旌旗也在寒风中招展,但确实有奇怪之处:竟然没有一人走动。
因为隔着较远,看不真切其间情形,叶畅当下问道:“谁敢近前一窥犬戎虚实”
“我”
南霁云第一个应道。
叶畅看向杨景晖,杨景晖却是避开他的视线。叶畅笑道:“既是如此,南八,你就去看看,勿贪功,有动静就回来,我令城上弓弩准备接应你”
南霁云上马出城,最初时还不紧不慢,随时准备调头,但到得连犬戎营寨不过一箭之地时,发觉仍然没有犬戎出来拦劫,他胆子便大了,绰弓搭箭,一箭射去,一面犬戎的旗帜顿时飘落下来。
犬戎营中仍无动静。
城上诸人,屏住呼吸,看着南霁云接近其营帐,犬戎扎营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南霁云用套绳套住一处营帐,驱马力扯动,那营帐顿时倒了下来,里面亦是空空如也。
“嗬,退得漂亮。”叶畅这个时候也确信,犬戎确实退了。
“定是昨晚后半夜退的,我们这边作势要夜袭,他们便布阵以待,见我们未曾出来,于是立刻拔阵。”高适低声道:“犬戎退得仓促,物资奇缺,若我们以轻骑随后袭击,必奏奇功”
“杨某不才,愿追袭犬戎”方才不敢出去的杨景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