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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盛唐 王觉仁 2358 字 2023-10-01

看着这帮狗咬狗、一嘴毛的文臣,宦官们在一旁不住冷笑。

凡事明哲保身,临事苟且畏难,任事首鼠两端,见危险就躲,见利益就上。

这就是大唐文臣们的处世哲学。

难怪你们输得这么惨。

紧随王涯和王璠被捕的还有躲藏在太平里家中的京兆少尹罗立言,王涯的家人、眷属和奴婢,李训的族弟、户部员外郎李元皋。

紧接着,禁军士兵开始以执行公务为名抢劫私人财产。前岭南节度使胡证、左常侍罗让、翰林学士黎埴等大臣的府邸全部被洗劫一空。长安坊间的一些流氓地痞也开始趁乱烧杀抢劫,并且互相攻击。一时间鸡飞狗跳,尘埃蔽日,整座长安城陷入了无政府状态

这一天的流血政变,历史上称为“甘露之变”。

翌日清晨,劫后余生的文武百官陆陆续续前来上朝,都等在宫门外。一直到太阳爬得老高,建福门才徐徐打开。只见伫立在两侧的禁军士兵全部刀剑出鞘,脸上依旧杀气腾腾。百官战战兢兢地走到宣政门,大门却尚未开启。许久,宫门打开,宦官传令:所有朝臣,一律只能带一名随从进入内廷。

紫宸殿上已经没有了宰相和御史,百官随意站立,班位全乱套了。

脸色苍白的文宗皇帝升殿之后,看着表情各异、班位混乱的文武百官,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宰相怎么没来”

仇士良一声冷笑,说:“王涯等人谋反,已被关进监狱。”随后,召左仆射令狐楚和右仆射郑覃把王涯的亲笔供词呈给皇帝看。

文宗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接过那纸供状,忽然作出一副愤怒而惊愕的表情,问令狐楚等人:“这是王涯的亲笔吗”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天子越发表现得怒不可遏,狠狠地说,“果真如此,死有余辜”

李昂知道,他现在必须表现得越惊愕越好。因为惊愕就表明他无辜,表明他没有参与宰相们诛杀阉党的计划。这样他才能摆脱干系,以免仇士良等人一怒之下,把他这个天子废掉,甚至杀死。

李昂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保住自己的皇帝位子。其他的一切,他都无暇顾及,也无力顾及了。

事变第三天,御史中丞李孝本在咸阳西面被抓获;同日,李训也在逃亡凤翔的中途周至镇今陕西周至县被当地官员逮捕,旋即押赴京师。走到昆明池时,李训知道自己反正是一死,倘若被送进禁军军营,还要徒然遭受凌辱,于是便对押送官说:“得到我,就等于得到富贵。听说禁军现在正到处搜捕我,待会儿进了城,他们一定会把我抢走,到时候你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不如现在砍下我的首级,秘密送进宫去。”押送官觉得言之有理,随即一刀砍下了李训的脑袋。

事变第四天,满朝文武都被勒令去旁观“叛党”的游街示众和行刑过程。

神策军将李训的首级高挂在“叛党”队列的前方,后面的囚车分别押着王涯、王璠、舒元舆、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等人,在长安的东、西两市游街示众,然后将他们推到闹市的一株独柳下,一一腰斩,最后把首级悬挂在兴安门外示众。

当天,所有“叛党”的宗亲族裔,不论远近亲疏一律处死,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放过。其中,有妻女侥幸未死的,全都充为官妓。

事变第五天,仇士良下了一道密敕,命凤翔监军张仲清将郑注诱杀,随后全家诛灭。

第七天,右神策军在崇义坊逮捕韩约,次日将其斩杀。

尘埃落定之后,文宗李昂被迫下诏,大举封赏此次镇压“叛乱”的功臣。仇士良和手下的大小宦官,包括禁军官兵,全部获得不同程度的升迁和赏赐。

一场狂飙突进的政治运动,就这样以一场政治灾难宣告终结。

李训和郑注这两匹政坛黑马,就像两颗光芒万丈却乍现即逝的流星,在沉沉的帝国夜空中一掠而过。

在他们身后,黑暗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更为浓重。

关于“甘露之变”导致的政治后果,史书作了这样的记载:“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内侍省,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气益盛,迫胁天子,下视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资治通鉴卷二四五

太和九年深冬的那些日子,唐文宗李昂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分被噩梦惊醒。

醒来后的李昂总是怔怔凝望着床前那一地惨白的月光,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直到看清这熟悉的寝殿和龙床,李昂急促的呼吸声才会慢慢地平息下去。

夜未央,可李昂睡意全无。

他只能圆睁双眼,在无涯的黑暗中焦灼地等待

等待那仿佛永远不会到来的天明。

不共戴天的宰相恶斗

转眼已是新年。正月初一,文宗御宣政殿,改元“开成”。

不堪回首的太和九年就这么翻过去了,可文宗却始终没有从“甘露之变”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一年,李昂事实上还很年轻,虚岁才二十七。按常理,这种年纪本来应该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可此时的李昂却显得有些意志消沉和未老先衰。

这也难怪。经历了那么多挫折与失败,就算有再多的锐气和棱角,肯定也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过去的李昂虽不喜声色犬马,但至少对左右神策军的马球赛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可从这一年起,李昂却把马球赛减少了十之六七,纵使偶尔举办一两场宴会,他的脸上也从未有过一丝笑容。

闲居的时候,李昂更是郁郁寡欢。左右侍从看见他总是一个人独处,时而徘徊眺望,时而独语叹息,很少主动和人说话。

李昂仿佛在一岁之间就苍老了。尽管他的生理年龄还很年轻,但却无可挽回地走进了心理上的老年。

细心的侍从发现,只有当天子的目光偶尔从书架上的某个地方掠过,眼中才会闪现出一丝旧日的神采。不过,那神采也是极其微弱、稍纵即逝的。

天子注目的那个地方摆着一本书。

那是一册久已蒙尘的贞观政要。

自从“甘露之变”后,以仇士良为首的宦官集团基本上一手把持了朝政,其嚣张程度比当初的王守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时期,李石、郑覃、李固言、陈夷行四人先后入相。对于宦官擅权的现实,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求明哲保身。

开成二年公元837年末,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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