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相信那一定是我今生
最美丽的记忆
国标舞舞者
反覆读了几次,总觉得不太满意,写不出诗该有的感觉或意境。
人们常说恋爱会让人变成诗人,也许是因为我不是处於恋爱的状态,
甚至连单恋也不算,所以才无法写出一首完整的诗。
不过对我这样的普通高中生而言,这已经是绞尽脑汁的最佳解了。
反正我的目的不是写诗、也不是写下爱情留言,而是许愿。
我希望将来离开通车的日子后,我还能遇见她,不管何时与何地。
放学的公车上,可能是因为紧张,精神有点亢奋。
下车时经过司机旁,虽然知道司机会习惯性看著乘客下车,
但当他瞄了我一眼时,我又莫名其妙感到心虚。
迅速将卡片投入收件箱后,我飞也似的冲下车。
之后坐车时,总会特别留意右手抓著的吊环上面的卡片。
爱情留言活动从二月初到三月中,这段期间我从未发现我写的卡片。
这其实很正常,毕竟我不可能找遍车上每一个吊环上的每一张卡片,
而且这路公车也不只一辆。
虽然知道刚好看到自己所写的卡片的机率极低,
但我还是很想看看那张卡片系在吊环上的样子。
当公车终於回复正常而不再一片粉红时,心里涌现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无论如何,这件事要让它早点过去,我不该放在心上。
在联考脚步已经逼近的阶段,我应该更专心、更心无旁骛。
如果我有任何敏感或细腻的心思,应该要全放在数学上头,
或许还可以帮助我解题。
「只剩100天了。」她说。
是啊。
「第二句。」
啊
「下车小心。」
教室黑板的右上角,总是用黄色粉笔写下距离联考的天数。
黑板每天擦来擦去数十遍,那小块黄色角落始终被慎重地避开。
当你问高三生今天是几月几号他会想三秒才回答,而且未必答对。
但如果你问的是距离联考还有几天他会毫不迟疑说出正确的答案。
而且是用惊恐的语气。
一旦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黄色数字,脑袋会瞬间凝固,无法思考。
我猜她也是如此,所以根本无法说出有意义的第二句话。
「吃过早餐了吗」她问。
吃过了。
「身体要顾好。」
谢谢关心。
「下车小心。」
当黄色数字只剩下两位数时,我常没来由的感到紧张,然后心跳加速。
这种紧张感突袭的频率随著黄色数字的减少而增加。
似乎只有在上学途中遇见她时,心跳的速率才会平缓。
而她的简单问候对我来说是种良药,可以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
不被紧张感突袭。
距离联考刚好只剩两个月的那天,我又闻到她身上的栀子花香。
「栀子花又开了。」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片白色花瓣。
是啊。
「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
「下车小心。」
对於时间飞逝这件事,我真的无话可说。
从初识她那天算起,已过了一年又一个月。
当今年的栀子花凋谢后,我还可以再闻到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吗
即使侥幸可以,又是在何处呢
为了怕分心,也不想在上课期间莫名其妙想起她,我刻意不去赏花。
但我终究按捺不住想闻香的冲动,还是在某天中午冲去赏花。
可惜栀子花半数已凋谢,剩下的半数又大多转为乳黄色的花,
纯白的栀子花所剩无几。
花儿谢了,才决定去赏花。花落了,变成土肥,等待下一个春末夏初。
还会绽放出一大片洁白吗
我竟莫名感伤,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联考症候群
「帮你加个o。」
嗯
「he是地狱。」她笑了笑,「但加个o就变成heo了。」
没错。我也笑了,谢谢。
「下车小心。」
「如果你的面前有阴影,请别害怕。」
嗯
「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
谢谢。我说,不过阳光就在我面前,所以阴影早已抛到背后。
「下车小心。」她笑了,笑容如朝阳般温暖。
6月的第二个礼拜四,就是我学校的毕业典礼。
离联考还有将近三个礼拜,为了确保我们这种准考生会努力不懈,
校方希望我们毕业后还是要来学校,老师也可以来帮我们复习功课。
差别的只是可以比之前晚一个钟头到校。
而夜间也开放一间阅览室到晚上九点半,让准考生自由利用。
因此毕业后我还是每天到学校,待到晚上九点半才回家。
不知道她学校的状况如何,但晚一个钟头出门的我,从此不再遇见她。
乘客换成上班族和一些买菜的妇人,不再几乎全是学生。
这路公车已坐了三年,如今我竟然觉得好陌生。
而且好孤独、好寂寞,有时甚至觉得伤感。
我想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夜间的阅览室开放到考前三天,我一直待到最后一晚最后一刻。
离开学校这次真的是彻底离开后,独自在站牌下等公车。
突然又想起她,不知道她准备得如何会紧张吗考得上吧
我想她应该和我一样,在最后的冲刺阶段,压抑所有念书以外的念头,
一心一意专注在联考这件事吧。
车来了,我仍然从后门上车。简单瞥了一眼,座位只坐了三成。
我依照习惯转身往车尾方向走,打算随便找个位子坐下。
走到第四步,发现她就坐在身旁,略低下头,或许休息或许沉思。
再往后走也不是、站著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我所有动作完全暂停。
车子重新启动,我吓一大跳,嘴里不禁发出一声「啊」。
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右手反射似的向上抓,刚好抓住一个吊环。
这扰动应该唤醒了她,她抬起头看著我,眼神充满惊讶。
互望了一会后,我觉得在略显空旷的公车中当唯一站著的人实在很怪,
便继续往车尾跨出一步,然后把书包和袋子放上行李架,
在她右侧50公分处坐下。
这距离差不多是一个成年胖子的屁股宽度。
我感觉坐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座椅有些硬或是坐姿不自然吧。
或许不是座椅或坐姿的问题,而是我根本不习惯在她身旁坐著。
眼角余光偷瞄了她几次,她似乎仍然维持著休息或沉思的状态。
一想到应该开口跟她说些什麼,顿时觉得紧张万分,心跳狂飙。
我猜联考当天听到钟声要进入考场时的紧张感约莫也是如此吧。
从未以坐著的角度跟坐著的她交谈,我得先克服这股陌生感才能开口。
暗自深呼吸试著冷静,脑海里也迅速搜寻合适的字句当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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