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凝的神色太过骇人,以至于赵嬷嬷看向她的眼神竟似在看陌生人一般,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她说您您不是”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赵嬷嬷的神色也不自然极了。
见状,旁边的容锦仙微微敛眸,开口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清冷,“祖母已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姑母遇害之事。”
闻言,楚千凝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外祖母都知道了
知道从前的容梦竹乃是南月烛假扮,也知道真正的容梦竹早已被南月烛害死,更加知道,自己与她并无关系。
纤细白净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隐隐可见青色的筋脉。
这似乎是第一次,轻罗看到如此动怒的自家小姐。
她毫不怀疑,若是此刻南月烛就在他们面前,小姐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
“启禀世子妃,老夫人忧伤过度,急火攻心,这才导致昏迷。”遏尘为容老夫人把完脉,便赶紧向楚千凝禀报道,“再加上年事已高,是以多时未醒。”
“你可有法子”
“属下尽力一试”遏尘微微低下头,挡住了眼底的幽暗。
他并不敢将话说的太满,恐结果并不会如他们的意。
一听他如此说,楚千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光顿时便黯淡了几分,只勉强稳住心神道,“尽你所能便是了”
“属下遵命。”
“嗯。”
轻点了下头,楚千凝便面色微沉的守在老夫人榻边,不再多言。
容锦仙正怀着孕,虽已过了头三个月,可到底也操劳不得,是以略守了片刻便被凤君荐给哄回了房中。
江氏方才出月子没几日,她倒是有心在这伺候,却被楚千凝给拦住了。
有她在,何苦再搭上一个舅母呢
好不容易将人劝了回去,她这才安稳的坐在老夫人榻前,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老人家,她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本以为到了北周能让她老人家过上安生日子,却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南月烛
此生,她必与她不死不休
自凤君撷过后,楚千凝已再未这般恨过一个人。
即便她素日再是看不过萧家人,可也不过就是厌恶而已,未到仇视的地步。彼此立场不同,无所谓孰好孰坏。
但是如今,她却确确实实的恨上了南月烛。
一个
算是她姨母的人。
抬手抚过自己眼角的那枚胎记,楚千凝眸中的幽芒令人胆寒。
似是寒夜里燃起的一抹幽火,忽忽闪闪,捉摸难定。
在老夫人的榻前守了一整夜,楚千凝的脸色看起来比前一夜还要差。
轻罗虽心疼,却也心知劝她不住。
老夫人的情况不太乐观,说不准一个不留神这口气倒不上来就过去了,是以也无人敢硬架着楚千凝回去休息。
万一因此没瞧见老夫人最后一面,这般遗憾谁又能弥补呢
好在
楚千凝虽坚持,却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晨起用膳时,她吃了不少,甚至比以往在王府用的都多。
非是君府的膳食尤其好吃,也不是今晨她格外饥饿,而是她恐自己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届时不过平白让黎阡陌他们担忧而已。
何况,她须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外祖母。
因着这般想法,在遏尘为容老夫人煎好药喂她喝下之后,见她的气息明显强了些,楚千凝还单手撑额眯眼休息了一会儿。
见她尚在意自己的身子,容锦仙和轻罗等人这才放心些。
不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新的问题。
遏尘说,老夫人心火难消,况又年纪大了,不能像寻常人那般加以猛药攻之,只能以滋补之法慢慢将养身子。
只是
她年岁大了,这般养也不知要养到几时。
若想短时间内很快有所成效的话,须得上好的补品入药才行。
而向来补身子的佳品,无外乎就那么几样。
人参、灵芝、雪莲
容老夫人乃是火气攻心才会如此,是以若要滋补疗养,没什么比天山雪莲更有效果了。
当然了,用法也大有讲究。否则以寒凉之物降燥,只会适得其反。
凤君荐花重金求天山雪莲,只要对方有此物,多少钱他都出得起。
可惜的是,一直没什么好消息。
直到这一日,洛北忧派了身边的亲信太监前来,将宫中仅有的雪莲赏赐给了他们。
此举除了卖了楚千凝一个人情,也令沂水城中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称赞当今皇帝的仁义之举,美名得以远扬。
无论洛北忧在趁机打什么主意,楚千凝都无暇仔细。
为今之计,能救外祖母的性命才是正经。
遏尘以雪莲入药后,容老夫人的情况明显得到了好转,人虽然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气息也强了一些。
约莫着老夫人不多时便会醒来了,楚千凝便起身准备回王府。
见状,容锦仙不禁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眉头微蹙,“你做什么”
“出来多日,我也该回王府了。”
“想来祖母也快醒了,你不再等等”
“有你和舅母在,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楚千凝说的随意,却听得轻罗心下泛酸。
旁人小姐心中是何想法,但她如何不知
小姐必是觉得,老夫人如今知道她不是容梦竹的亲生女儿,甚至还是害死她女儿凶手的外甥女,是以无颜面对。
可轻罗却不这么想,她反倒觉得小姐在这事中也是受害者。
最坏的人,应该是那个南月烛才对。
容锦仙本想再说两句什么,可目光落到楚千凝泛青的眼底,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让她回王府去也好
至少,能好生歇息几日。
待到祖母的身子彻底恢复了,届时再通知她过来。
这般想着,容锦仙便没有再多言。
目送着楚千凝离开了君府,看着她明显较之几日前消瘦的身影,容锦仙不禁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