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裴该最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乃深觉隋唐三省制确有其理。因为在三省制下,朝廷政令出于中书,而由门下审核,门下省不直接面对皇帝,就不必要明着顶牛。门下驳回中书之令,那是部门对部门,不是臣子对皇帝,腰杆自然硬挺得多了。不过因此也逐渐把皇权进一步神秘化和神圣化,逐渐的就连民间都反贪官而不反皇帝水浒传不就是这一套吗封建皇权乃得更加稳固
拉回来说,裴该之所以不别命将而专任游遐,自有他不便与长史、司马明言的理由在;此外,游遐不但是秦州刺史,还是西戎校尉,论职权可以插手上郡诸杂胡事虚除权渠你虽为郡守,也是戎啊,游子远越境伐你,名正言顺。
商议既定,即命书记草拟军令。裴嶷、陶侃本应退下,陶士行却还不肯走,看表情竟然略有些羞赧之色。裴该反复询问之下,陶侃才鼓足勇气说:“侃子女繁多,大司马自然知晓”
根据后世记载,陶侃总计有子十七人当然啦,部分夭折,并未成年,其存名者,九或十人女儿也有十来个,此外亡兄陶操还给他留下来两个侄子陶臻和陶舆。目下除长子陶洪已殁,次子陶瞻在周访幕下,新生之儿胡奴在身边外,其他的都呆在老家鄱阳郡枭阳县种地。裴该曾经多次问过陶侃,说我这儿缺人手,陶君子侄,可有愿意出仕长安行台的吗陶侃却总是砌词推诿,要么说孩子们都不成才,要么说离乡太远,担心他们水土不服
可谁想到这回陶士行却主动对裴该说,我已经派人去把妻儿乃至侄子全都接到关中来了,即将抵达长安,故此先告知大司马一声。裴该闻讯,真是不胜之喜。他一直在竭力拉拢陶侃,却总觉得双方感情有些疏隔,陶士行貌似是在竭力维持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而不肯真正融入到关中行台这个半独立体系中来。裴该因此颇感疑惑他今天怎么终于开窍了哪
难道是最近那些谶谣和流言闹的
当即拱手恭贺他满门团圆,并说陶君你家人多,我这就命人在长安给你起大府邸。只是当问起子侄中谁愿意出仕的问题的时候,陶侃却又顾左右而言他,特意含糊了过去
陶侃的家小尚未抵达长安城,倒先有一人千里迢迢,跑来谒见裴该正乃淮海都督卫循卫因之是也。
照道理来说,地方官员不得传召,是不能出境乱跑的去洛阳觐见皇帝都不成,遑论来长安拜望大司马呢
然而卫循得了王贡的建议,先上奏洛阳,说我虽统淮海,管不到黄河,但既然受调前往乐安开港屯扎,准备北援厌次,则我不可能不打黄河走啊。此前便有禀报,冀州沿岸少有可以泊船之处,则我只有通过黄河,才能向厌次城内输运物资乃至兵员。为此请求勘探黄河水文状况,并打造适合内河航行的船只。
对此,洛阳朝廷自无不允之理,但卫循请求得很含混,朝廷下诏难免中其圈套你可没提让我勘探哪段黄河的水文卫因之乃以此为借口,乘船逆流而上,一口气就从乐安郡之蓼城,跑到了河、渭交汇处的渭汭。
随即便在渭汭遣使放船,经渭水,两昼夜抵达渭城,再从陆路前往长安,请求进谒大司马那意思,我在黄河上漂着不便下船,明公您赶紧下道公文来召我,那我就能跑去瞧您啦。
裴该不明所以,便即下令。于是两日后,卫循顺利“应召”而入长安城,拜倒在裴该面前。裴该就问他因何而来,有什么事要见我哪卫因之回答道:
“臣受任淮海,统筹不力,使商贾开海道,而贸易多归私家;复与苏将军合兵北扰幽州,于贼亦无大损”
他两次骚扰燕国沿海地区,实在把孔苌恶心得不行,但实话实说,对于羯赵的打击并不算有力,于中原战局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是以惶惑,不知此任当如何为朝廷效力。因思羯贼于秋收前当不会进犯厌次,乃趁此空闲之际,特意前来,面受明公教诲。”
裴该向其详细探问青州的情况,卫循趁机就说了:“苏将军屯兵乐安,所募多东莱乡人,良莠不齐,军纪涣散,即钟艾华亦无可约束。前日臣与王子赐同往营中,与之商议增援厌次事,彼却云兵多而粮不足,只愿遣十之二三北渡。我等劝其沙汰冗余,彼不肯应,又劝其归青州都督号于朝廷,而返归长安,听从明公调遣,亦不肯从恐其已有自立割据之意也”
其实相关这事儿,王贡早就已经秘密向裴该禀报过了,如今卫循又跑来说一遍,裴该心中不能无疑苏峻真的那么跋扈么从前卞壸在徐州,而郗鉴在青州的时候,倒也是从来没怎么说过他的好话
当然啦,这事儿无需卫循亲自跑来跟自己打小报告,裴该略一思忖,便明其意:卫因之是担心自己把他归成苏峻同类,所以赶紧亲赴长安,以表示不外于大司马。至于告苏峻的刁状,言下之意:我对他这种行径完全瞧不惯,所以我是不可能与其为伍的,明公慎勿疑我
当下好言抚慰一番,并说你只要管理好海贸就行了,具体增援厌次之事,量力而行,我不会苛责我知道你那两把刷子,不会要求你去打海战,你暂时也还搞不了海军陆战队啊。
卫循留宿一夜,便即匆匆东归。
又过数日,陶侃的老妻龚氏领着一家老小连仆役百余人抵达长安城,裴该亲往相迎,给足了陶士行面子。当日晚间,陶侃召来几名已经成年的子侄陶夏、陶琦、陶旗、陶斌、陶称,以及陶臻、陶舆,问他们:“汝等可知,我因何召一家到关中来么”
陶夏道:“大人受大司马厚爱,任行台重任,总司戎事,以靖贼氛,则三五年间,恐怕难以返归乡梓。妻妾、儿女天涯悬隔,难免殷殷思念,是故召我等来也。”
这就是片儿汤话,没啥营养,因此性情急躁的陶称当即隔过诸位兄长就说了:“大司马重用阿爹,官居三品,而子孙除道真兄陶瞻外,皆为布衣,如何绍继大人之业,且光大家门啊今召我等来,是有荐于大司马之意了。”
陶侃朝他一瞪眼:“住口便汝这般轻佻急躁之性,岂能为官做宰恐汝出仕之日,必为家门招祸”
陶称被老爹这一骂,不禁又羞又怒,却也不敢回口,只得悻悻然朝后一缩。陶臻就问了:“叔父谋划深远,随大司马数岁,从不召我等北上,今既见召,必有其因。小子愚钝,还请叔父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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