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知道他无赖无耻,可是那又怎样我爸还躺在隔菌病房,每天的住院费和医药费就好几千,我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即使知道池家是另外一个火坑,我也必须逼着自己往里面跳”
何欢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变得特别冷清,明明脸上还挂着泪,可是那双眼睛却成了尖锐的刀子,每一眼都直剐周沉的心窝子。
雪好像又大了一点,风吹过来扬起她的头发,白色的雪团落下来沾在她的发梢和眉毛上。
周沉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女孩。
从他第一眼见她到现在,她似乎永远都处于柔弱和坚韧两个极端,可是无论哪一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让他心疼了。
不是同情不是愧疚,是心疼。
“你是不是非池家不嫁”周沉突然这么问。
何欢一顿:“我还有其他选择吗”状央序技。
“那池家答应你什么”
“你什么意思”何欢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周沉突然松了她的手腕,声音变得无比坚定:“我问你,池家到底承诺了你什么,你愿意嫁过去”
“钱啊。”何欢回答得也很快,似乎还带点自嘲的口吻,“只要我嫁给池荣杰,池家保证会一直承担我爸的治疗费,另外还会给我一百万礼金。”
“就这么多”周沉的声音轻渺寒彻,不由让何欢一个激灵。
“如果你为了这点钱就能嫁给池荣杰,不妨我们来谈个条件。”
“什么”
“跟我,池家答应你的我也可以办到,甚至可以承诺更多,所以我们来谈个条件,你退了池家的婚约,我娶你。”
“”估计这是何欢长这么大听过的最糟糕的冷笑话,不过杀伤力很强,酒都被他吓醒了一半。
她也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这让她怎么回答,干脆站起来就往巷子那头走。
周沉眉头皱了一下,跑了两步追上何欢将她抓住。
“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我的提议”
“”
那会儿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何欢的睫毛和头发上落了很多雪珠子,她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乱七八糟的心酸心烦委屈似乎全都没影了,被他吓跑了。
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包括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这样子是在开玩笑”
“可是你”何欢突然感觉心口闷得厉害,仰起头呼呼喘气,苍穹之下有无数白色的雪花朝她砸下来,她应接不暇,感觉有东西乱套了,可是明明她的心跳得厉害。
“给我一个理由,你突然突然说这种话,如果不是开玩笑,我需要一个理由。”
需要一个理由来支撑她,说服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周沉突然笑了笑,很清淡却又很无奈的笑。
她这是在逼他呢,逼得他口干舌燥,只能用手在脸上搓了搓,把冻僵的面部神经都搓松了。
“好,你要理由,我给你。”周沉松了她的手,“还记得之前在医院,我看到沈明月去找你要钱,当时你问我,我为你爸垫付医药费,是因为同情还是愧疚当时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现在我告诉你两者都不是,我既不同情,也不愧疚,而是心疼我心疼你为了那点钱要承受这么多委屈,你当时的样子我会记一辈子,被沈明月说得无嘴可还,可是心里明明很委屈,当时我就想,你不该这样,我不舍得你这样”
何欢已经处于完全呆滞的状态。
刺骨的雪落在她的脸颊和唇上,她丝毫没有反应,就那么木愕地盯着周沉看。
原来他会说这么动听的话。
估计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周沉居然会说出这么动听的话。
“何欢”他将手抬起来,微热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将她眉毛和脸上的雪都掸去,最终指腹停留下她的唇上,“我知道我向你说这些不合适,我也承认刚才那些话有些冲动,可是有一点可以保证,我是真心的,没有开玩笑。”
何欢定定愣了许久。
周沉看着她的面孔,突然感觉似乎“天荒地老”也没那么难嘛,等她一个答案的功夫,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许多岁。
“好歹给点反应行不行”他的手指顺着何欢的嘴唇动了动。
何欢却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蹲了下去,一下子哭了出来
那团小小的身影就缩在周沉脚边,披着他的大衣,头顶被月光照得发凉,稠密的头发散开铺陈在肩膀上。
雪下得这么大,漫天漫地的寒冷,可是这又何妨
周沉缓缓蹲下去,将哭成一团的何欢搂进怀里,在这废墟之上,他毁了她的家,却终于有勇气承诺给她一个肩膀。
何欢哭了很久,估计把这么多年的泪都一下子流出来了,甘畅淋漓啊,哭到后面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到了周沉身上。
周沉冷得要命,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大衣给何欢了。
“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别再哭了行吗”
她只要一滴泪就能叫他方寸大乱了,如今山洪喷发,周沉觉得真要娶了这丫头,估计自己也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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