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涯走到了餐桌主位上，淡淡地看了眼杜蛮，让明嫣自己拿筷子，在她吃进去的前一刻自己也吃了一个饺子，神色如常。

没毒……应该就没事了，杜蛮稍稍放下心来，对明嫣道：“好吃吗？父亲的手艺怎么样？”

明嫣似乎不太乐意评价明天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好吃……比爸爸做的好。”

杜蛮的脸不禁一垮，失落地抿了抿嘴：“为什么？明嫣告诉爸爸，是不是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被你父亲的厨艺洗脑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做饭手艺被崽子怀疑，明明这么多个世界他们都特别喜欢自己做的菜。

明嫣埋头在碗里摇头，嘴角有一丝藏不住的偷笑，明天

涯也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蛮蛮，你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就是厨艺……恕我不敢恭维啊。”

杜蛮暗自忿忿地咬紧了筷头，哼哼唧唧道：“那是你们没有见识过我真正的手艺，等我哪天到厨房大显身手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许进厨房！”明天涯忽然厉声喝道，把杜蛮的后话打断了，声音格外地严肃，明嫣也皱着眉抬起头，眼神中幽暗的深色与明天涯如出一辙。

像是厨房里有什么洪水猛兽要把杜蛮吃了一般，父女俩都很紧张。

“好……我不进厨房就是了，”杜蛮有些委屈地咬住了筷头你，小声嘀咕道，“那家里可以请个阿姨啊，天涯你这么忙的话，还有时间做饭吗？”

明天涯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又变回了体贴的好丈夫：“没事，我怕别人做的你吃不惯，我来就行了，不用担心。”

杜蛮不无意外地点头，明天涯的别墅有这么个人造人和地下实验室，肯定不会让外人来家里的，但杜蛮总感觉他的防备中还藏着什么别的意味，似乎这别墅里除了他这个人造人外，还藏着别的不能说的秘密。

饭毕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台风天用电不太安全，所幸没有开电视，三个人都在客厅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明嫣在写作业，明天涯用笔记本工作着，不时在一旁指导，但她很明显心不在焉，盯着杜蛮的后颈看。

杜蛮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雨，他方才去洗手间，悄悄把肚子里的饺子吐了，他人造人的身体吃了食物没法消化吸收，就像是凭空给身体加重量，吐出来了反而轻松了许多，就是看着那被马桶冲走的虾仁怪可惜的。

明天涯在明嫣耳边说话，说着说着也停了下来，见明嫣只盯着杜蛮看，没有办法让她去找爸爸玩，自己一人抱着笔记本上楼去书房了。

书房关门的声音一响，明嫣抱着自己的书包灵活地钻到了杜蛮身边，杜蛮还以为她要跟自己撒娇呢，只听见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爸爸。”

杜蛮带笑的嘴角瞬间就僵住了，有些震惊地看着明嫣，她眼睛里古井无波，无悲无喜，似乎对杜蛮冒充自己爸爸的事没有任何意见。

明嫣声音很轻，动作自然地钻进了杜蛮的怀里，像是在向爸爸撒娇一般，小嘴里却说着令杜蛮心惊胆战的话：“他能看到我们在干嘛，悄悄的，抱抱。”

杜蛮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手脚顺从地拥住了明嫣，让她以隐蔽的姿势趴在自己颈间，听着她低声说：“他已经做了好多个‘爸爸’了，你是最像的，他以为我不知道，爸爸已经死了。”

“那你……”杜蛮茫然地看着明嫣，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依赖他这个替代品呢？

明嫣隐晦地扬了扬嘴角，用力地把杜蛮后颈抱住，贪婪地嗅着杜蛮衬衣上熟悉的味道，恬淡的声音和当初在地下室魔怔的明天涯一模一样：“没关系……只要你像爸爸就好了，没关系的……”

杜蛮：“…………”

他心里总算明白了，这对父女不愧是亲生的，病娇起来如出一辙！真是病娇娇一窝儿！

“但是你也像极了爸爸的傻，爸爸5号，”明嫣忽然冷淡道，“那人在试探你，他觉得你快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一旦他觉得你成为了一个个体，他会很高兴，然后毁掉你，前面的那些‘爸爸’就是这么消失的，包括……真的爸爸。”

难道……原身杜蛮，是被明天涯逼死的？杜蛮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甚至这个秘密会让他命不久矣。

杜蛮现在彻底不敢轻举妄动了，回抱着明嫣像根救命稻草一样：“明嫣你别担心，我尽量

做到不会被他抓住把柄的，但是现在……怎么办？”

明嫣用小手捧起杜蛮的脸，咧着嘴角笑了起来：“你别怕，我不会让他把你毁了的，现在，什么都听我的，知道了吗？”

被一个病娇小姑娘这么安慰着，杜蛮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不害怕，自己简直是狼口未脱，又入虎穴。

不愧是最难的世界，他现在别说完成任务，他连自己的命都可能保不住了，随时都被父女俩拿捏着，两人近乎恐怖的占有欲，让杜蛮很难想象，原身在他们手下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好，我听你的，但是，”杜蛮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明嫣暗潮涌动的眼睛，“你得告诉我，我的蓝本杜蛮，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怎么死的？”

明嫣眯了眯眼睛，这神情和明天涯像极了，就像在陷阱外看一只困兽或者待宰羔羊一样，但她没有那么狠戾，只是咬了咬嘴角，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日记本，交给了他。

“给你十秒钟把它看完，我相信你没有问题。”

杜蛮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翻动着薄薄的日记本，眼睛一扫而过，指尖在扫视完后僵在了半空，日记本十秒钟不到就被明嫣夺走了，塞回了自己的书包，锁了起来。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桌子旁去写自己的作业，独留已经呆在原地的杜蛮自己消化方才看到的一切。

原身死于三年前的一个夏天，也是这么一个台风天，就在别墅不远处的后山上失足坠落，但由于原身一直有潜在的抑郁症与家族遗传精神病史，被断定为自杀。

不过明嫣的日记本里除了原身死亡的警方简述，还记着一段用简笔画画出来的日记——

8月13日雨

爸爸，电话，雨伞，钥匙，雷电，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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