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如同沉溺在水中，不断下坠，四周漆黑一片，但耳边却一点也不安宁。

下沉的水声在耳膜中“咕噜咕噜”作响，更多的却是一个冷漠的男声，在不间断的说话，叨叨的像一群烦人的马蜂。

“……打开反应阀，如果这个眼球毁坏了就用另一个，还有一次机会……这群蠢货，别给我搞砸了！不然……”

“……泰迪的眼睛真是……太棒了！绝佳的‘天眼’！马上！马上这就是我的了！我和你们这群被圈养的废物羔羊天上地下！”

“哈哈哈——快成了！我马上就可以控制所有变异者了！他们都会成为我的武器！我的军队！”

“……喂！怎么回事？！快给我停下反应！你这蠢货把控制棒插进去！快！！！”

…………

杜蛮只觉得太阳穴快要胀爆了，麦基的声音像开闸泄洪一般涌入大脑，在他有意识以来就喷涌似的传入脑海中。

[嘶——]杜蛮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竭力忍住这被人生生捅入大脑的感觉，跟系统咬牙切齿，[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意想不到的效果？]

【您不早就猜到了嘛！】系统贱兮兮的，【麦基的血液让您的异能再度变异了，虽然九死一生，不过这个成果也算是不错吧，进化成了读心术。】

杜蛮歪了歪嘴角：[还行，就是还得自己用头撞才能生效，再这样下去，我都可以练成铁头功了！啧，脑子快爆了……这个麦基怎么这么多心理活动？还喜欢自我陶醉，而且嘴脏爱骂人，狂躁症似的……]

【歇斯底里，还有点人格分裂吧，别管他，也就智商高点的中二反派，在我的保护下，您的大脑无坚不摧！】系统信心满满，【而且现在有个好消息，泰迪的成长值提升了二十点，他开始重建内心了，就是有点迷茫，宿主大人您现在快去帮帮可怜的小崽崽吧！】

啥？！这么逆境的情况下泰迪还能升成长值？！系统你不是在骗我安慰我吧？！

杜蛮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已经把他强行唤醒了，眼前出现了模糊的光圈，四周一片阴冷潮湿，似乎在一个地牢里。

“唔……”杜蛮茫然地睁开了眼，动了下身体，除了头还能转转，脖子以下毫无知觉。

他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他这是瘫了？被麦基给打残了？！

“杜曼！”泰迪急切的呼声从不远处传来，“你没事吧？还好吗？”

杜蛮寻声艰难地转过头，这是个类似远古城堡的地牢，黑色的铁栅栏挡在了他眼前，透过栅栏可以模糊地看见对面的状况，是泰迪，他正趴在栅栏处拼命想把脸探出来，但栅栏外的一层半透明的隔离墙却把他挡在了里面。

“杜曼！杜曼！回答我！”泰迪没听见杜蛮的回应，心慌地攥紧了栏杆，眼部的修复仪已经有些破损了，发红的光条显示他的状况很不好，苍白的小脸在昏暗的牢房异常地令人心疼。

“唔……啊！”杜蛮压着嗓子会了他一声，示意自己没事，但一时间没力气起身，只能转过头看着泰迪，尽力恢复自己的体力。

知道杜蛮大概没事后，泰迪脱力般跪坐在地上，细微的声音带着鼻音：“对不起杜曼，我连累了你，那个疯子本来只是来抓我的……害你受伤，都是我的错……”

“唔嗯！”杜蛮立即打断了他，绞尽脑汁想表达他没事，这些都和他无关，根本不是他的错，都是麦基那个疯子的计划，他们只是一时失策才会误入龙潭虎穴。

可他说不出话，空荡荡的口腔没有舌头的辅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焦躁地重重吐了口气。

“我知道，杜曼，你一定是在安

慰我，”泰迪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湿冷的地牢冷得他浑身发抖，声音有些迷茫，“其实，我在被他抓住的时候就想过了，我迟早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但是……你也来了，我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连给妈妈报仇都做不到……”

杜蛮心想，你被自责了宝贝，你才多小！别人报仇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什么的，你才七八岁！虽然你常常成熟得像个大人，但看看现实，你还需要成长啊宝贝！而不是打催熟剂！

他知道泰迪应该听不到自己心里的吐槽，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知对面牢房的泰迪忽然抬起了头，直勾勾地对着杜蛮，小嘴惊得微微张开，好半天才出声了：“你……杜曼，你刚才是不是在……说话？”

“嗯？”杜蛮懵逼地不由得张开了嘴，翕忽地开合了两下，没有出声，他只是在心里说:[真的？泰迪？你听见了？]

泰迪触电般跳了下，连忙爬到了栅栏边，小声却惊喜道：“真的！我听见了！杜曼，这是你在心里说的话吗？”

噢天呐！感谢上帝！感谢这次变异！但他绝对不会感谢麦基那个混蛋……现在他终于可以和泰迪无障碍交流了！

杜蛮立马来精神了，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闭上嘴在心里和泰迪说：[嘿泰迪！现在我们可以聊天了！你是不是憋坏了，每天对着我这个哑巴？]

泰迪破涕为笑：“杜曼你别说了！你是我见过最唠叨的哑巴！”

泰迪被他逗笑了，至少放松了许多，不会去胡思乱想了，杜蛮略微松了口气，看了眼四周，墙角一片漆黑，但不排除没有监控监听。

[现在我在心里说，你减少明显的回答，别被发现了。]杜蛮觉得现在最好保险些。

泰迪立即悄悄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回了原地。

杜蛮晃了晃脑袋，他脑海中还能听到麦基的声音，但明显弱了下去，应该是被他有意控制了一下，现在主要是和泰迪交流，背景音却是麦基疯子似的大吼大叫，应该是那边的实验出问题了，麦基发疯地愤怒。

[泰迪，现在我的异能有些变异了，能窃听到麦基的心里话，他正在做一个叫‘天眼’的实验，现在好像出事故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泰迪一听见“天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皱紧的眉头许久才松下来一分，极其轻声地回答道：“我大概知道一些，麦基一直在寻找一种特殊的东西，他想通过这个‘天眼’来控制所有变异人，监视他们的一切并操控他们，这个计划去年开始就被妈妈发现了，她当时准备阻止麦基，麦基没有找到‘天眼’的最佳承载物，他也不好在自己身上实验，所以虚以为蛇，欺骗了妈妈隐瞒了一切，暗中的实验从没有停止过，直到……”

泰迪忽然一顿，紧抿的嘴角发白，似乎是陷入了极其不好的回忆。

[泰迪？怎么了？]杜蛮有些担心，[如果不想说，就……]

“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泰迪逼迫着自己的声音冷了下来，“只是他忽然想起了还有一个我，跟他血脉相近，跟妈妈撕破脸的时候，把我抓进了实验室，用那些强辐射的黑水在我身上做实验，最终得到了他最满意的东西，我的眼睛……可能就是他所说的‘天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