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蛮……小熊……”
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熊成澈低下了头,额头抵在那一叠文件上,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在战场上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也是流血不流泪,却在看到自己孩子的出生记录时,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这泪水里饱含了什么,不必说了,从冷冻仓中醒来的那一刻,没有知觉的他就明白了,自己全家都牺牲在了战场,曾经他性格不擅表达,与家人的交流不多甚至有些疏离,但那些都是自己的家人,是生育培养自己的家庭,在他几乎一梦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孤家寡人,他是成了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面对着江嫣的虚情假意,他内心的迷茫无以复加。
这种绝望和空洞一直持续到了复健完,回到老宅,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发现了那个名字,“杜蛮”。
现在,他猛然发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了,甚至有了爱人和儿子,即使远在天边,他都要去寻寻,他都想在看到他们后告诉自己,我还有家人,我还能有希望地活下去!
逐渐冷静下来的熊成澈拭了拭眼角,他继续翻看起了文件,杜
蛮休完产假后到报社工作,他是名优秀的记者,时常都很忙,如果是朝九晚五还好,但他常常都是朝五晚九,随时都要出去采访,还把照顾孩子做得两不误,是位非常优秀的母亲了。
熊成澈感到自豪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和敬佩,内疚和充实的感觉在心里交织,让他血压忽高忽低的。
直到一张照片出现时,他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甚至伸手去抚摸,这不甚清晰的照片上,两张幸福的脸庞。
心动的感觉,充盈着身心,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温暖如春,沐浴在痛苦的甜蜜中,伸手却一时无法得到。
熊成澈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硬汉的脸上已经融化成了慈祥的柔软,他满心期待地翻到了下一页……
笑容还僵在脸上,血压原地飙升,脆弱的纸张在他的手里霎时间被揉成了碎片,愤怒的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整个小桌被砸歪了一角,捏得青白红的拳头不住地颤抖。
从未有过的暴怒产生在熊成澈的胸膛,残存的碎纸上白纸黑字,写字残忍的文字: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岁零三周的杜小熊,被一伙黑衣人劫走,失踪至今。
暴怒后的悲凉渐渐压制下了他的怒火,深深地喘了一下冷静了点的熊成澈痛苦地闭上了眼,为什么……总会有至亲要离他而去?
“小陆。”
熊成澈沉声叫来随行的勤务兵,脸色极为阴沉:“下飞机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杜蛮……别惊动他,我亲自去见他。”
“是!长官!”勤务兵小陆战战兢兢地应道,犹豫着问,“长官,您……没事吧?我听到了桌子响动……”
“没事,”熊成澈面无表情地摆了下手,转头看向小陆,“还有,联系当地的警方,查这起儿童失踪案。”
他拿出了小熊失踪案的记录,小陆立刻双手接下,扫了两眼,总是明白上将暴怒的原因了,却不敢流露出一点同情的神色,应下后立即出去了。
好不容易重新活了的内心,此时又添了道血淋淋的伤疤,熊成澈有些颓唐地坐在座椅上,挺直的背脊也微微弯曲了,他是真的有些累了,强撑的本能反应都垮掉些许了。
“小熊……杜蛮……”他长叹了口气,几乎把肺里的空气连同痛苦一起吐出,“我熊成澈,对不起你们啊……”
————
与此同时的藤岱市,一向晴朗的日子,今天却下起了小雨。
秋雨的微凉渗透着燥热的空气,呆在富力旅社的杜蛮,坐在窗前呆呆地看雨,福利院的大门只开了条缝,可能还架着把铁锁。
由于下雨,孩子们应该没有出来活动,而是和他一样呆在室内,一阵阵断断续续的乐声从那边传来,还有孩子的歌声,他们在组织孩子唱歌。
凉意与祥和的气息从福利院传到了杜蛮的心尖,他不明白,此时看起来如此和谐的儿童福利院,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黑色阴影。
杜蛮打开了手环,凭着感觉绘制着地图,他总觉得这福利院有个出了前后门之外的进出口,一般都会有一个隐秘的安全通道,平时不会开启的地方。
罗映在床边摆弄单反,床上摆满了他偷偷拍下的照片,这是他的任务成果,出乎杜蛮意料,完成得异常出色。
他把福利院能探查到的内部和四周都照了个遍,一栋明显不同寻常的独楼被圈红,成了他们的重点调查对象。
“杜老师,今天还去福利院看看吗?下了这么大的雨。”
罗映翻着单反的照片,看似很悠闲的样子,但微微晃荡的双脚一直朝向门口。
敏锐的杜蛮瞟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小罗,你想去就直
说呗,跟我绕什么圈子?”
罗映嘻笑了两下,朝杜蛮装傻:“杜老师你说什么呢!雨越下越大了,又冷又潮,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出去!”
杜蛮也不跟他计较了,随手拎起了一把伞,还揣了件雨衣,背起背包走到床边,踢了一脚罗映:“别跟我贫了,走,出发,干活了!”
“好嘞!”罗映一个翻身起来,抓起了早就准备好的背包,似乎看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刻意与杜蛮拉开了距离。
走过床头柜时,他看了眼上面的折叠水果刀,瞳孔逐渐变为深黑,没有丝毫迟疑,极为自然地将之摸进了兜里,转身关上房门。
“杜老师!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我一肚子坏水儿的小罗映噢~
被迫听了一天的山歌,什么幺妹上山去砍菜……这里有一个灵魂被升华与洗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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