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么多键盘侠叭叭叭骂他,沈辞心疼得不行。
他赶紧给魏朔打电话,魏朔却直接挂掉,微信消息也不回,可把沈辞急坏了。
然而在各家粉丝都忙着控评,微博陷入一片混战时,魏朔突然再次发文。
“各位,设身处地之后,就知道那个号的吐槽有多荒唐可笑了吧?摊上这种哗众取宠的工作人员,小辞还有各位的爱豆真是够倒霉!”
一句话,就将混战的各方粉丝拉进了同一立场——吐槽全是博主随口胡诌的,所有被吐槽的明星都很无辜。
“就是啊!沈辞在之前的直播还有综艺里,特别有礼貌!一点都没架子,我怀疑那个博主是不是跟沈辞有仇?”
“今天沈辞的黑料绝对是博主瞎编的,我们可爱妹妹也无辜躺枪了呜呜……大家不要被营销号骗了!”
“圈内人有幸合作过,沈老师人美嘴甜,跟哥哥一样会360°吹彩虹屁!”
“……”
为了给自家爱豆反黑,无数人的枪口顿时调转,从骂魏朔变成了骂博主。
毕竟,必须得先洗清沈辞,才能把当事博主之前的吐槽全都锤成假的。
甚至不少被拉下水的明星,也主动出来发声,趁机洗黑料。
沈辞全程围观舆论的变化,目瞪狗呆:“这都行啊……”
张哥正在开电话会议,听公司人汇报后惊诧笑了:“万万没想到啊,竟然让魏朔给带了波节奏,小辞回去得请他吃顿饭。”
沈辞再给魏朔打电话,终于拨通了,呼出口气来:“刚才的事儿,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啊,你可吓死我了!”
“害,这算什么?这不是担心你这脆弱小心灵承受不住嘛哈哈,小爷可是身经百战,从无数次网暴中顽强活下来的战士。”
魏朔似乎在忙,随便说了几句就匆匆道别,声音还挺兴奋。
“不聊了不聊了,刚才直播间进来一大堆骂小爷的,这流量不得好好利用?小爷要把热度第一那个煞笔给干下去哈哈哈!”
沈辞一脸黑线,白担心这乐天派了……
张哥手指噼里啪啦操作电脑,捏着耳麦道:“我把片花发给你们,你们打个码发布吧。”
云霄的与会者纷纷应声,前去处理任务,张哥的电话暂时挂断。
“什么片花啊?”沈辞凑上来问。
张哥把电脑屏幕转向他,示意沈辞自己看。
画面上的视频正在播放,沈辞眯着眼睛仔细看,发现视频中心人物正是他跟路安,被场务围在中间擦身补妆。
“巧了,正好摄影师当时在拍花絮,全都录下来了。”张哥指了指背对着镜头的一个女生:“就是这人发的微博。”
沈辞记不太得当时的情形,隐约记得的确有女生跟他讲话,还非要硬给沈辞清洁。
沈辞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她耍脾气呢……”
张哥:“待会儿云霄就发声明了,公司会登你的号转发,顺便发个微博抖机灵。”
沈辞“嗯”了声,帐篷门帘被掀开,陆霄过来了。
“老板,小辞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张哥起身打招呼。
陆霄嘴角弧度温和:“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张哥转头朝沈辞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跟着走:“哎呀,挺晚的了,某个小朋友是不是该睡觉了?”
陆霄也看向沈辞,眼中带笑。
“……那就走呗。”
沈辞低着头嘟囔,不敢看张哥挪喻眼神,赶紧推着陆霄后背出了帐篷。
刚出帐篷,四下无人,陆霄拉住了沈辞的手,敛眸含笑看他。
沈辞浑身发毛:“那个,小叔……你眼神有点可怕。”
陆霄默然淡笑。
***
昨天下了雨,第二天早上的天气相当好。
沈辞揉着隐隐作痛的腰走出帐篷,迎面就撞上了闵狩北,吓了一大跳。
闵狩北眯着眼上下打量,视线从脖颈转移到沈辞扶着腰的手,半晌后喉咙间发出轻蔑的咕噜哼声,脸色不太好。
“……”沈辞吓得赶紧松手,扯出灿烂的笑:“爸,有事儿吗?”
闵狩北冷哼一声:“准备行李,下山。”
帐篷门帘拉开,戴着金丝眼镜的陆霄走了出来。
他勾起优雅浅淡的微笑,朝闵狩北伸出手。
“闵先生,早上好。”
沈辞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幸好闵狩北还算给面子,臭着脸跟陆霄握了个手。
闵狩北在身边,沈辞没敢往陆霄身上黏,战战兢兢挪到了两人中间。
要是他们打起来……沈辞想着至少能调和下。
“黑你的工作人员已经辞退了,估计上行业黑名单了。”闵狩北瞥了沈辞一眼,淡淡开口:“把她当个屁放了就行,事情对你没影响。”
沈辞赶紧乖巧点头,鹌鹑一样夹在男朋友和老爸之间,瑟瑟发抖。
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顿时蔓延开。
闵狩北抱着手臂,冷眼来回扫着两人:“收敛点儿,要是因为情感问题耽误拍摄,我不会留情面,别作死碰我底线。”
闵狩北语气冷硬,沈辞心虚地低下头:“嗯嗯……”
不对啊,沈辞突然困惑,闵狩北怎么知道他俩在一起了?
沈辞再次开始列嫌疑人名单,满心愤懑。
“……”闵狩北见沈辞怂怂低着头,看起来似乎在委屈难过,不免心中腾起些烦躁。
闵狩北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嫌弃表情,僵着手去揉沈辞一头乱毛,神情不自然道:“又没骂你,撒什么娇啊,不准哭!”
“?”沈辞莫名其妙,疑惑但不敢说话。
揉着宝贝儿子的头发,闵狩北又转眼瞪着陆霄,眼神阴寒:“至于你……拍摄期间最好管住自己,少碰小宝。别当我是傻子。”
沈辞耳尖染上层薄红,仔细一回想,他跟陆霄的确太张扬了……
闵狩北是搞艺术的,思维格外敏锐,刚才他捂着腰,闵狩北肯定猜出来了。
“啊,我得去跟张哥收拾行李了,你们聊!”
沈辞没脸再待下去,赶紧溜了,帐篷外只剩两个高大男人无言对峙。
没小儿子调剂着,两人压根聊不到一块去,闵狩北冷着脸转身离开。
***
剧组浩浩荡荡地下山,休息了半天,晚上又开始拍戏。
陆霄果然待下了好几天,沈辞去拍戏时,陆霄就处理公务。两人总能挤出空闲时间逛街看电影,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情侣,隐秘而温馨。
晚上睡觉时,沈辞担心再擦枪走火,违背了父嘱,但又舍不得跟陆霄分开两个房间,为此绞尽脑汁。
“这是干嘛?”陆霄挑着眉头,垂眸看在床上忙活的沈辞。
酒店大床堆着不少玩偶,沈辞竖着整齐地摆在大床中央,生生分出两个单人床。
沈辞搂住一只大鲨鱼,仰躺在右边床上:“三八线嘛。我在这儿,小叔你在那边,这样就能盖棉被纯聊天了!”
陆霄捏起个圆滚滚猫咪,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深:“小朋友,今年上几年级了?”
沈辞笑嘻嘻:“幼儿园中班。”
关灯后,沈辞抱着足有一人长的大鲨鱼,高兴地闭上眼睛:“小叔,晚安!”
然而半小时内,沈辞辗转反侧,从怀抱大鲨鱼到腿夹,最后直接踹到地上,都没任何睡意。
沈辞很郁闷,明明平时在陆霄怀里,没有困意也能秒睡的。
他偷偷抬起头,隔着一排玩偶看陆霄那边。
陆霄侧躺着身子朝向他,双眸紧闭,睡得正熟,凌冽的英俊面容此时恬静温柔。
沈辞干脆悄声坐起身,见陆霄怀里搂了个小小的狗玩偶,不由得皱起鼻子来,怨念地盯着无辜玩偶。
于是沈柠檬精无声爬了过去,伸出罪恶的双手,尽量轻巧地拽出狗玩偶。
他把玩偶丢到地上,轻手轻脚钻进陆霄空出的臂弯中,靠在他怀里。
鼻间顿时满是淡淡的涩苦熏香味,沈辞弯唇,满足地闭上眼睛。
在熟悉的怀抱中,他很快就睁不开眼,睡了过去。
听怀中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陆霄缓缓睁开了眼睛,哭笑不得地把人往怀里搂了搂,相拥而眠。
***
相聚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陆霄没几天就因为工作,不得不回国。
男朋友走后,沈辞每天的娱乐又只剩撸狗和开黑,幸好演戏的工作还算有趣,每天研究剧本和人物时,总会让人入迷。
不知不觉,拍摄工作已经逐渐进入后期,推进地十分顺利。
拍摄影片最高-潮片段的那天,沈辞相当认真,从起床起就开始酝酿情绪,时刻抱着剧本思索,试图走近文郁的心理状态。
拍摄场地在学校实验楼的楼顶,各部门正在跟闵狩北进行最终确认。
沈辞坐在天台,自从进入片场就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若有所思望着远方,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文郁。
风吹散了他垂至下巴的发,喧嚣的风经过安静的人,呼啸笑着奔向远方。
闵狩北特地交代了几句,剧组工作人员忙碌时尽量保持安静,现场只有器械叮当碰撞声,零星有几声交谈。
闵狩北交代好一切后,不由得望向沈辞背影,有些失神。
太像了,简直是同一个人。
说不清是相连的血脉,还是对人物的深刻理解,让沈辞今天彻底成为了她。
闵狩北心中泛起久违的疼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慢慢平复。
在剧本前期,沈辞饰演的文郁跟阿生成为了好朋友,在众生孤独的世界中,在彼此身上找到一丝丝慰藉。
剧本似乎一直在走治愈的温柔方向,但今天将迎来反转,将全片笼罩的淡淡悲伤色彩爆发式深化一波,凸显真正贯穿全影片的主旨。
昨天的戏是在教室里拍的,是考试结束,开始快乐的放假。
阿生兴奋地问好友,明天就放暑假啦,你想做什么啊?
文郁无聊撑着腮,自杀吧。
随意的语气,像在说“在家看书”。
张哥远远看着枯坐着的沈辞,有点恍惚,越看越觉得沈辞真的生病了,并不是在演剧本。
这样的沈辞让他心里揪地难受。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张哥走到更远的地方,接起。
是于洋打来的,他语气焦急地说:“张先生!有个人……说是来找小沈老师,他带了好多保镖啊好可怕!怎么办啊张先生……”
张哥皱起眉头:“问他是谁了吗?”
于洋:“问了问了,他说他叫温燃……”
第80章哥哥来了
拍摄片场,或远或近绕在演员周围的摄像机正安静拍摄,整个片场都是沉默的。
这段镜头已经重复了六遍,各部门都被闵狩北挑过刺,但唯独与演员毫无关系,两人始终都处在超常发挥状态。
沈辞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眼神安静而疲惫,浑身肌肉都懒散地放松下垂。
累到有点撑不动了,他便顺势躺了下来,腿别扭地缠出一个奇怪姿势,扯得腿筋发疼,躺倒在地的人却累得没力气调整,缓缓闭上眼睛。
闵狩北抱住手臂,紧盯监控画面中的沈辞,指节不由自主曲起,抵在了嘴唇上,缓而重地摩挲着干燥起皮的下唇。
怕影响拍摄状态,剧组中所有不必要的交流都被禁止,气氛更为冷凝。
“砰”地一声,满头大汗焦急的路安推门进入天台,他背后的摄影师无声迅疾跑过路安,准确无误地踩上滑轨倒退着划远。
路安怔然面容静静远去,镜头掠过空旷天台与蓝天,将躺着的沈辞框入画面,再遥控着缓缓旋转角度,摄像机被吊起缓缓天台升空,镜头逐渐垂直拉远——
这个复杂的运动镜头演练了百遍,终于在最终的拍摄中,完美呈现。
其他角度的摄像机立刻替上,继续拍摄两个演员的互动。
阿生眼里是不敢置信,他曾以为救赎了文郁,其实文郁始终封闭在自己的世界,假意接受所有人的探视,也同时无声拒绝着。
只有接受,才能避免更多的麻烦。
略破旧的褪色天台上,阿生劝了很久,但再华丽感人的语言,对于陷入抑郁的人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文郁一句话也没听懂。
他觉得烦了,便静静地站起身来,淡然地走向天台边缘。
“文郁!”
文郁的胳膊被猛地向后扯,阿生把他扯到了地上,眼眶发红地死死摁住。
“你就算自暴自弃,也要为你周围的人想想啊!”
文郁眼神毫无波动,一侧唇角有些不耐地抿起,却缄口不言。
他懒得解释,死掉不过是个选择。
就像有人选择出国深造,有人选择结婚生子一样,有人觉得活到现在刚刚好。
旁人没必要可怜和悲痛,也没必要去强行挽回,他只觉得无奈和厌烦。
为什么不让他开心地离开呢?
阿生始终愤怒地怒吼,见文郁毫无反应,咬牙切齿地强行把文郁打晕,直接扛在肩头带走了。
“卡!这条过了!”
闵狩北拿着喇叭宣布,片场顿时响起几声鼓掌声,开始收拾家伙什儿。
路安把沈辞轻轻放回到地上,揉揉他后颈:“没打疼你吧?”
沈辞勉强摇头,提不起劲说话。
路安知道沈辞入戏太深,便耐心地坐在了旁边,轻轻拍他后背。
沈辞垂下头深呼吸,伸手轻轻揉着眼角眉间,心里空茫茫一片。
每次要拍情感比较复杂的戏段,闵狩北总会在前一晚找到沈辞跟路安,三人坐在酒店露台,闵狩北边抽烟边回忆,哑声讲述他跟妻子的往事。
“其实都忘了,但一看见沈辞吧,慢慢就全想起来了。”
闵狩北吐出口烟雾,丝绸般瞬间随风飘散,消失殆尽,一如昨日种种。
整个剧本演下来,尽管沈辞始终不知道母亲名字,但已经走入她与父亲的人生中,作为“母亲”去体验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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