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跟我的校服好像啊？”褚眠又有点开心了，“我的校服还留着呢，就在柜子里。”

秦唐盯着他盛满碎星的眼睛看了会儿，觉得头有点晕，身子微微斜靠在褚眠身上问：“想看吗？”

褚眠：“可以吗？”

“可以啊，撒个娇？

褚眠静了一会儿，秦唐以为他不愿意也没勉强，小孩儿身上还是有点硌，他动了动身子，突然感觉食指被人勾住，轻微的晃荡了两下。

秦唐低头看着那两根勾在一起的手指，笑了。

第六十四章

秦唐喝了不少酒，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一份理智，因为他答应了要穿校服给褚眠看。

褚眠把人扶回房间，又倒了蜂蜜水：“要不明天再穿？”

秦唐把蜂蜜水喝了大半：“没事，去拿吧。”

“那好吧。”

褚眠闲置的衣服都被收在一起，但是并不他自己的屋子里的。

他出去找，半个身子都要埋进衣柜里了才找到，衣服上有樟木的味道，褚眠抱着衣服欢欢喜喜的要回屋去找他哥。

碰见坐在台阶上的陈旗，想了想还是要打个招呼：“你，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他给他哥冲的有点多，厨房里还有剩。

陈旗握着手机看了他一眼，竟然点了点头。

陈旗今天对自己态度一直都挺好的，褚眠还以为是相处了几天他开始能慢慢接受自己了，于是到厨房给人倒了蜂蜜水又关心道：“我看你也喝了不少，水喝完就早点去睡吧，还有，这几天谢谢你了。”

他语气真诚。背后是皎洁月光，陈旗卡在嗓子眼里的话好像怎么都吐不出来了似得。

但是想到秦唐，陈旗还是要狠下心。

“能聊聊吗？”

褚眠本来都打算走了，但是听到这话脚步顿住，神情诧异：“······和我吗？”

陈旗被他的语气给逗笑：“不然呢？这儿还有第三个人？”

褚眠想了想，反正他哥今天挺累的，就散不能穿校服给你自己看也没什么，反正还有明天嘛，但是陈旗第一次这么主动想跟自己的聊一聊，说不定他们聊得好了，他以后就不会阻拦自己跟秦唐在一起了。

褚眠把校服抱在怀里，在陈旗身边坐下：“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不高兴吗？”

“嗯。”陈旗从烟盒了抽了根烟点上，叼在嘴上时瞥一眼褚眠，多嘴问了一句，“你不介意吧？”

褚眠摇摇头：“你抽吧没事。”

陈旗吸了口烟：“秦唐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褚眠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垂着眸子想了一会儿，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月亮。”

陈旗没懂：“什么意思？”

“星星有很多，可是月亮只有一个。”褚眠忽然有点害羞起来，“我遇见哥的时候很不好，差点死掉，是他把我救回家的，还照顾我，虽然有时候很凶，但是又对我很好，他带我见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还帮我完成梦想，我从前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可是后来哥让我觉得，我也是有用的，我很希望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看来他在你心里很重要。”

“那当然了！”褚眠回答的很干脆。

“如果现在需要你为秦唐做出牺牲，你应该也很愿意吧”

褚眠迟钝的眨了眨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旗对上褚眠的目光，那双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泊清泉，他没由的心虚起来，又不得不装出凶恶的样子：“离开秦唐，让他回到原来的生活，你不是也很喜欢从前的他吗？”

“我喜欢某一个时刻的秦唐，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样子，而是因为是他。”褚眠收起脸上的笑，敛着眉样子竟然开始跟秦唐生气时有几分像，“所以你还是不赞成我们在一起吗？”

“我······”陈旗想解释点什么，但是现在明显不合适，“你留在他身边，不是个好的选择。”

“那离开就是个好选择吗？”

“最起码现在看起来是的，他为了你改变了太多了。”

陈旗其实也不想把话说的太过分。

褚眠执拗的看着他：“你们都说是为了他好，可是我离开了，哥就会快乐吗？你们想要他回到从前，从前是他想要的吗？你们都没有问过他，我们两个在一起，既然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你们总是想要让我们分开？”

他抛出来一堆问题，陈旗甚至有几分动摇，他之前只觉得褚眠是躲在秦唐身后受保护的菟丝花，今天看来，或许那些都是装的，又或者，是因为被秦唐保护的太好了，他才不愿意显出自己尖锐的一面。

褚眠没等来答案，之前陈旗对自己示好的欣喜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下。”陈旗拿出来手机拨了个号码，“秦阿姨想跟你说话。”

秦唐的妈妈。

褚眠抱着校服的手紧了紧，他可能强硬的和秦唐父亲和陈旗说出那些话，但是对于秦唐妈妈，那个第一面就对自己的很温柔的女人，他真的没办法。

“喂？是小褚吗？”

电话被接通里，听筒了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旗握着手机的手悬在半空中。

褚眠沉默了几秒，还会把手机接了过来，将免提关闭，回了一声：“阿姨，是我。”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怎么样？秦唐还好吗？”

“哥他挺好的。”褚眠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他咬了咬唇索性自己主动问出来，“阿姨，您也是劝我离开哥的吗？”

秦妈妈没回答，她叹了口气，语气愧疚：“小褚，你是个乖孩子，但是跟秦唐真的不能在一起。”

褚眠鼻子倏地一酸，秦妈妈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对方也让自己离开秦唐。

滚烫的眼泪砸在蓝白色的校服上又消失不见，褚眠哽咽着问：“阿姨，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可以？”

“小褚，我知道你很爱秦唐，让你们分手，你们两个都会很难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秦唐为了你要跟家里断绝联系了，我跟他父亲已经年纪大了，你让我们该怎么办呢？”

“阿姨我······”

“小褚，秦唐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

可是现在我们养大的儿子却被你霸占着。

褚眠在心里把后面的话给补全。

“阿姨，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好不好？”褚眠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好，如果你愿意离开，可以告诉陈旗，他会安排的，阿姨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以后不会过的太难。”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褚眠将手机还给陈旗，陈旗见他哭的那么可怜也有点不忍心。

“你。”

“能让我去道个别吗？”

“你决定了？”

褚眠没吭声，抱着校服走了。

秦唐靠在床头好像睡着了，褚眠过去想让人躺好，结果又把人给弄醒了。

秦唐抓住他的手腕，摩挲了两下：“去这么久？”

“嗯，在柜子底，有点难找。”

秦唐听他声音不对，抬起褚眠的下巴看他的眼睛：“怎么哭了？”

褚眠跪在地上，上半身扑进秦唐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情绪，闷闷道：“翻衣服的时候，看到我爸妈的了。”

“是不是想他们了？”秦唐嗓子有点哑，他伸手抱住褚眠，温柔的摸小孩儿的头发安抚，“这边拆迁，不如把你父母的坟迁到临城的墓园里？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这样你以后也能常去看看他们。”

他这么温柔，这么为自己着想，可是自己却不能再陪在他的身边。

褚眠抓过秦唐的左右在人食指上咬了一口，泪眼婆娑道：“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秦唐被他逗笑：“好你还咬我？明天回去陪我去打狂犬疫苗。”

褚眠抿着嘴不吭声，黏糊糊的往人怀里钻。

“怎么今晚这么黏人，嗯？不嫌热？”

褚眠脱了鞋上床，整个身子趴在秦唐身上，脑袋搁在人的锁骨处，哽咽着小声道：“哥，我想要。”

第六十五章

褚眠今晚难得热情，秦唐没道理拒绝。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醒过来时，身边的人没了，床上连余温都没有，床尾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校服。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褚眠起来的早，但是等他出了卧室，看见陈旗飘忽的眼神。

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褚眠呢？”

陈旗没吭声。

秦唐昨晚喝了很多酒，头痛加上他沉着脸，完全就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我再问一遍，褚眠呢？”

陈旗想解释什么，但是他刚开口迎面就是秦唐挥来的拳头，秦唐抓着他的领口，眼睛里带了血丝：“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你先冷静点儿。”陈旗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我们这样也是为你好。”

秦唐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为我好？呵，是吗？”

他身子晃了两下，险些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秦唐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这几天陈旗的表现。

本来他和褚眠都以为陈旗松动了，

褚眠还很高兴，笑着说以后还可以多邀请陈旗道家里来吃饭。

他知道陈旗是自己的发小，所以总是想要做的再好一点来的得到认可。

可是褚眠所有的小心翼翼和费尽心思，现在看起来倒是像一场笑话。

他们所有人，从来都没有打算过要支持他们。

‘

“所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是吧？从你跟着一起到刘家村来。”

秦唐冷漠的看着多年的好友。

陈旗看着秦唐眼里的疏离，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做错了，但是又不想承认，嘴硬道：“我们只是不想看着你再这样下去了，秦叔叔找过我。”

秦唐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压着火气：“还有呢？我妈是不是也跟褚眠说什么了？”

不然褚眠那么依赖他，单凭他父亲和陈旗，褚眠是不会同意离开的。

秦唐一直知道他母亲在褚眠心里是不一样的，不光是因为褚眠很早就失去了亲生母亲，更是因为他妈在知道两个人在谈恋爱后的态度。

他们前路铺满荆棘，要知道哪怕得到一丝赞同，都是莫大的动力。

但是，

还是让他失望了吧。’

秦唐头痛欲裂，脑子里全都是小孩儿昨晚哭着扑进他怀里的样子。

他喝多了酒，竟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出来的他的谎言。

那时他该有多难过啊。

“秦唐，你······”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你告诉我，他到底去哪儿了？”

陈旗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我只负责把他送上车。”

“你走吧。”

“你不跟我一起走？”

秦唐没说话，盯着客厅里墙上的照片看，那里有一张褚眠高中的照片，比现在看起来还要青涩很多。

陈旗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秦唐现在的样子，又觉得什么都说不熟口，耷拉着肩膀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听到秦唐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还以为他是改了主意想跟自己一起回临城。

“我知道，在你们心里一直以为是褚眠在缠着我，但是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有真正高兴过。”

他父亲把他当接班人，严苛又不容置疑，

他母亲对他的关怀也不过是想要弥补从前多年的忽视和冷漠。

秦唐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是这样下去了，接手公司，再和父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褚眠的出现的确打破了这一切，他胆小，爱哭，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怕自己，但是后来又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他，全心信任他。

他在乎自己的喜怒哀乐，记得自己的喜好，会乖乖等他下班回家。

从前’家‘在这个词，在秦唐的意识里不过就是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但是因为有了褚眠，他开始期待，期待下班回到家，见到那双澄澈的眼睛和他脸上的笑。

和褚眠待在一起时，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是现在这份轻松被他给弄丢了，

又该去哪里找呢？

作者有话要说：秦唐：我家小孩儿呢？！那么大个小孩儿呢？！哪去了？？？

不虐，真不虐，今儿跑了，明天就是三年后了。

端午安康。

第六十六章

三年后。

褚眠这次是临时出差来的临城，过几天就走，但是碰巧遇上了高中时的班长，加了微信后，对方邀请他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高中班里的人已经没了什么印象，同学聚会，表面是老友重逢，实际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攀比炫耀，比谁有钱，比谁生活更好。

他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正要拒绝就看到电梯口有个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太熟悉了，他曾经有一整年的时间，和那个人同床共枕在一起厮混，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认不错的。

褚眠站在那里发愣，看着电梯门重新关闭，那个人像是一场梦一样在他眼前消失。

他该离开的，毕竟当初不辞而别的是他，秦唐大概也不想再见他。

但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吧。

他答应了班长的邀请和人一起上了楼，包间打开时，褚眠脸上就挂起了斯文又礼貌的虚假笑容，他风度翩翩的过去和老同学们握手，说好久不见。

这些年，在生意场上他学的最多的就是这些。

“没想到班长能把褚眠找来，厉害啊！”

“对啊，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从前同学聚会也不见你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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