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说不定留在右肩,他有所动作时就能牵拉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但是这些绝对不能暴露给可能是敌人的家伙。然而这家伙实在古怪,没有逃命或者尖叫,让他不由得思考起另一种方案。
或许可以利用这家伙,毕竟没有武器,身负重伤、可能被不知来路的集团找到,暂时利用他们计划外的陌生人再好不过。只要等到一切结束,将这家伙处理掉就好了。
唔?草薙的眼睛小心翼翼张开,怎么了?已经杀完了吗?
这孩子看起来清秀,怎么脑袋仿佛有坑。琴酒打量他一眼,没有放开手,草薙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到他似乎皱起眉毛,但很快变成了若无其事。
伤口裂开了吗?里面好像嵌着子弹,不过我技术不好,没敢取出来。
他歪着头问。
琴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草薙翻了个白眼,因为他又被掐住了:我澄清一下,没有见色起意,只扒开看来一眼,觉得不太好所以我立即盖回去了!不小心绷断你几根头发纯属意外,实在不行我可以赔你生发剂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闪躲,房间里有药箱,我建议你立即包扎,如果死在这里要算我责任的。看在热心市民把你从水里捞回来的份上,你不要轻言放弃成吗?
和他交流好像异常困难,琴酒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的脑袋又开始眩晕。维持这个姿势实在是累人,他干脆释放了草薙,摇摇晃晃地倚着墙坐下,但是如果眼前的人异动,他绝对能立即拧断对方的喉咙。
他眼前的家伙,哪里都透出一股怪异,他却奇迹般的没从中感受到丝毫恶意,顶多算是好奇心。
草薙望着他眼睛里慑人的光,乖巧地伸出手晃了晃,你好?我是草薙恭、呃,无业游民或者说家里蹲?
闭嘴。琴酒晕得厉害,懒得听他说了什么,小鬼,不想死的话,离我远点。
但是你死了我不是也完蛋了。
算了吧,琴酒想,比起杀人罪,更可能被当作受害者,毕竟家里跑来这么凶恶的罪犯。
我不会死的。
人死之前都会这么说。
这家伙还有完没完了?
要是平常,琴酒根本不可能和一个局外人扯这种乱七八糟的,他觉得自己纯粹是失心疯。少年凑近他,双眼无神,好像几十天没有休息似的无精打采,我帮你包扎吧?
哈?
自称草薙恭的少年,看起来不怎么认真,问出的问题绝对不合时宜:
那么我可以帮您脱掉衣服吗?
第120章外篇邂逅(3)
自称无业游民的家伙,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古怪。
他做出过最逾越的事情也就仅限于替他包扎伤口而已,琴酒的警觉性很高,确认了一切都没有异常后才勉强答应由他取出子弹。毕竟情况特殊,不能直接去医院治疗,而草薙恭居然一点异议都没有便接受了他的理由,甚至表达了那种让琴酒火大到恨不得拔枪的怜悯:我能理解你下次借钱的话要量力而行
看样子他把琴酒当成了被黑道放高利贷、走投无路的失败男人,对于这点,琴酒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不过草薙不打算涉及问题核心,对他而言更方便处理,他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青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伤口看,让他最后忍无可忍裹住了衣服。
草薙揪住它。
琴酒没有力气再掐死他一回,而且他决定放对方一马便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想法。现在银发男人只恨手/枪也沉了河,不然处理方法就能简单粗暴。
放开。
你知道河水有多脏吗?草薙义正言辞,贴在皮肤上肯定会感染,我这里又没有抗生素
琴酒翻身,闭嘴。
真的,而且你可以睡床上。青年锲而不舍,我是不会让病号睡在地板上的,因为我昨天有看见一只蟑螂爬过去。
外行人处理过的伤口隐隐作痛,琴酒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痛了。他甚至有一瞬间认真思考起来,自己的衣物里倒没留下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如果能丢给他闭嘴也挺划算,这个念头只是刹那闪过,他很快否决了它,闭嘴,如果你不想我用其他方式让你闭嘴的话。
草薙这下安静了。
他有些没趣地坐回光滑的地面上,手中装着止疼药的盒子落在地上,草薙本打算问他是否需要,可惜琴酒大概没有回复的心情。房间内只开着一盏灯,借由微弱的光,他倒是可以看清银发男人的眉眼,在水光中,他也只是瞥了那么一眼,却鬼迷心窍地赔上一条命、把他从水中拖了出来。
此前他很少见到会留长发的男人,伽蓝是其中一个,不知为何,他总将两者并不相似的影子重叠。
明明只是错觉而已。
唔。草薙叹息似的抱怨着,好像捡了麻烦回来,不过再怎么麻烦都无所谓啦。
他还是清楚其中利害的,如果琴酒真的和黑道之类的组织有联系,大概自己被卷入进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是出于电影里帮助杀手的浪漫目的,而是单纯想要体验一下非同寻常的死法他眨了眨眼,注视着麻烦人物,这就是他愿意如此行事的全部原因了。
在此之前,还是帮他洗一下外套吧。
草薙自认好心地悄悄接近。
■
琴酒很少有会睡得这么沉的时候,杀手能在任何地方睡着,同样能在任何时刻醒来。他实际上知晓草薙靠近了他,对方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折腾半天,尽力没有牵动他的伤口,居然真的只为了把衣服扒下来。他听到对面满足地松了口气,旋即替他盖好了取来的干净毛毯。
他的行为不像是和善良搭边,更像是神经质或者愚蠢了。
但是纠缠于此也没什么意义,琴酒放空思绪,再次跌入虚无的梦境当中。
再次醒来时应该只是黎明,空气中传来一股混合交织的古怪味道。琴酒的感官一向警觉,因此不待片刻便分辨出了它们:其中浓郁些的应该是食物的味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草薙竟然毫无危机意识地进行了烹饪活动;而淡薄些的则是让他的心瞬间揪紧的、已经无数次近距离接触的血腥味。
渐渐连血液的味道都十分浓郁了。
袭击?琴酒喃喃自语,但很快自己否决了,不对。
通往室外的门扉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却是敞开的,阳光正从大开的缝隙中透进来,地板上也无任何血迹。硝烟、脚印,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人曾进入,不可能瞒过杀手的感官。琴酒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遵循着血腥味来到狭窄的浴室,门被反锁了,但是破坏它不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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