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外的死角里,黑暗的影子正蠢动着。
可以看出那个人形已经超脱常理,比普通体型高半个头,从他的四肢已经生长出尖锐的骨刺。尤其是双臂的部分,粗糙的骨壳已经沾满了浑浊的颜色,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混着些不知名的东西,散发出腐臭。
从他的脸上不断滴落深红的血液,那张面孔早就扭曲变形,看不出是哭还是笑,只能看到他正捧着双手的血水,陶醉于腥甜的液体。
琴酒的微微垂眸,勾起讥讽的笑容:捉迷藏结束了。
他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比之前更加轻盈,也更加不容易被掌控,在他来得及反应前,虎口已经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清脆声响。粘稠的红已经完全染湿了皮肤,琴酒总算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脏污的外壳。
狰狞且不详,他的皮肤已经近乎溶解,露出的肌肉并非正常的浅红,而是青白的纠结物。被卡着喉咙让山田拓哉呼吸困难,里面的骨头可能折碎了,他已经完全撕裂的嘴角不断冒出血沫。
男人气息微弱地求饶着:
不要杀我求你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眼睛已经近似变成了空洞,但他的深邃眼眶中仍然分泌出生理性泪水,琴酒厌恶地皱起眉,向敌人可耻地求饶从来不符合他的美学。
你在杀死上一个人时候,从来没想象过会出现这种场景吗?他冷漠地询问着,看起来并不想要回答,像你这样的渣滓,不需要存在。
山田拓哉的手指尖还残余着用骨刃切开身体的感觉,他的脑袋混沌一片,意识并不能很好的压制住杀意。现在被人毫不费劲地卡在死角的墙壁上,男人稍微清醒了一些,总算知道了状况不妙。
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有正义感的类型,与之相反,充满了硝烟的味道。他见过很多帮派人士,对方和他们都不一样。
山田赶忙试图伸出手阻拦:我、我知道了,是我,我在您的地盘上做了坏事对不起,您砍掉我的小指吧!求您饶了我,我可以做您的小弟
况且我们是同类!自相残杀的话,更应该去狩猎那些人类。
他紧盯着银发男子。
他能看出对方和人类的不同,就像自己一样自己的脸皮都快要溶解了,钻心剜骨地疼痛着,然而对方没有。他看起来自然得像是戴着万圣节面具,骨质的外壳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反倒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
山田拓哉忍不住有些嫉妒,看来他根本不是什么主角。
也许是那句话起了效果,琴酒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嗤声笑了起来,露出尖锐的利齿,山田拓哉忍不住开始发抖:你有资格吗?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接连响起,他意识到自己的骨骼正在被一点点捏断、捏碎,但是怪物血液的改造使他生命力远超常人,失去意识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与痛苦。在黑色的世界里,他最终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眸,当中唯有对暴力与热血的渴望最终,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琴酒丢下山田拓哉的形体,后者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是人类了,但是躯体仍旧温热。如果此刻割开他的皮肉,一定会有美味的血液流出,他深知这一点,然而,在这种腥臭味道的围绕下,他忽然没有那个兴趣了。
他面无表情地踢开怪物的尸体。
黑色风衣溅到了血液,因而被濡湿得更加深重,他没有换掉的打算,径直走出漆黑的小巷。
警方正在赶过去的路上,新的怪物坐标点我已经传给你了。耳麦中,黑公式化的语调出现一丝变化,他仿佛想问些什么,又放弃了,算了。
琴酒挂掉通讯,至少现在,他不会再频繁地想起拥抱住草薙的感觉,和利齿刺入皮肤、吮吸血液时微妙的温度。
唉。我并不是想要背叛雇主。
与此同时,BK-201难得有些苦恼地折腾着自己变得乱糟糟的黑发,一旁的银默默看着他。少女本来就有些眼睛上的毛病,因此目光很难聚集,此刻她紫色的双眼中却表现出仿佛在鼓励黑的情绪。他编辑着短信,忍不住自言自语:谁叫我是草薙君的同伴呢。
■
鹤丸国永微微眯起双眼,这条巷道和里面居住的人们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快。他们是刀剑、武器,被赋予了纯粹的灵魂,甚至被奉为神明,与最卑劣的底层者不同。
他看到流浪汉的尸体,它已经开始腐烂,生疏的手法让他瞬间意识到:这个与溯行军混杂的味道是来自于警备队成员的。草薙炼因为恶趣味将那个男人变成了稍微保留一些意志的怪物,然而,药剂终究只是在开发中。
山田拓哉的灵魂也不纯粹,无人可以保证他得到力量后,会去做什么。
像人类一样保持理智、保持思想、保持憎恨的怪物是非常可怕的。鹤丸国永不能任由这种生物存在,否则大量的传染体会让天平迅速失衡。
血的味道变得浓郁,他从落脚的电线上跃下,看到一具可以称得上是怪物的躯体。尸体还穿着没有完全撕裂的衣服,几个穿着破烂的男孩聚集在旁边,用树枝和铁棍轻轻戳他,看到鹤丸落下,他们居然准备用这些武器挑衅。
鹤丸国永没有与他们纠缠的心思,红色的眼眸微暗:滚开。
仿佛中了蛊惑,几个孩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尖叫着爬走了。鹤丸俯下身,接触尸体的脖颈,死因是被捏碎颈骨,而且是用手一寸一寸捏碎的。
只要锻炼得当,人类确实可能有这种力量,然而,作为怪物却没有抵抗就死去,对方的力量绝对非常大。
他嗅到一股微妙的气味,与死者相同,是人类混杂着溯行军、渴望着血腥的气味。
这么快就感染了其他人吗
鹤丸喃喃自语。
他正想再确认些什么,身体却先一步自己反应了起来,太刀出鞘,划过华丽的、金色的刀花。破败围墙的废弃水管正在持续滴落污浊,那个金蓝的身影站在那里,掩住半张脸的俊美青年双目含笑,明明在微笑,他的存在本身却仿若一道致命的刀光。
呀,真是好久不见了。
对方从阴影中走出,表情并未变化,问候词中却毫无温度。
鹤丸眯起双眼,好久不见,不过应该是最糟糕的相遇了。
说着,他扬起唇角,深红的眼眸凝视着昔日的同僚,也没有收回太刀的打算好似他已经决定要把眼前的付丧神当作敌人对待。
你应该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类程度智力的溯行军诞生,那么我们目的姑且一致。鹤丸微微摆动刀刃,有一个比这具尸体更加厉害的人类或者溯行军刚离开,我们应该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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