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慕容嫣,继续迈过头,望着那山下的风光,就当她是一片空气。
嗯,带着香味的空气。
“唐昊,你非要这样吗?”
这一次,慕容嫣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可仍旧听得出一丝厌恶。
“在这个关头,你与我们所有人决裂,真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行为,你虽然厉害,可是脱离了群众,你也走不长远,比如,这一次,要是没有我们几个人照顾,你可能已经死了。”
行啊!开始跟我分析形势了啊,这女人看来还有点脑子,不过她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人总会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与自己有不同意见的人呢?
“呵呵,我的超模小姐,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我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所有人决裂了?”
慕容嫣瞳孔微微收缩,面色一凛,“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把重要的位置让出来,做个普通人,毕竟,普通人累了,就可以休息啊。”我淡漠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与慕容嫣对视,“其实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你,包括他们,都把我看得太重要了。”
“可是你以前当过兵啊……”慕容嫣补充道。
“抱歉,我吹牛的,我就一无赖,以后,我只负责有必要的劳动。”
这句话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慕容嫣走开,说实话,我并不是想要为难她,只是这种氛围的团队,我根本就没兴趣充当冤大头,你为了他们付出生命,也不见得落得点好。
范统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当然,我也不是说团队里的人都不值得我付出,我主要憎恶的是几个男人,一点点担当都没有。
那一晚,我被怪猫围攻,他们就算怕死,也不至于完全置之不理,当时,即使有一个人从那瀑布里冲出来,帮我的忙,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心凉。
而且,关于慕容嫣,我赫然发现,之前,我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她确实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比如,现在她还真负起了首领的责任,给那些人分配起了工作,然后自己身先士卒地拎着长矛,准备去平台下面的小河里捕鱼。
她那小九九其实只要稍微往深来一想,就能明白了。
依靠男人,毕竟是一条不安稳的路,而且,搞不好时间一长,就沦为了真正的奴隶,倒不如依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团队成员的信赖,扩充自己的势力。
当然,要是有一个能力强,对她有意思,且自身有操守的男人马首是瞻,听任差遣,这个计划就更加完美无缺了,而之前的我,很好的满足了这个条件。
呵,女人!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你这台大戏要怎么唱?
而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想让我配合她也可以,不过不是随她颐指气使的马前卒。
诗人舒婷说过,我要以一棵树的形象跟你在一起。
平等!
平等才最为重要。
当然,争取平等的这个过程,是无比艰辛的。
我蹲得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平台下那条小河,慕容嫣此时跟安然、陈若涵、赵倩,四个女人,一人拿着一根长矛,在河边往水里狂戳。
“奇怪,怎么就是叉不到鱼儿啊?”慕容嫣喃喃道,“我分明看见,那家伙很容易就叉到了啊?”
她似乎没有想要避讳我的打算,刚好被我给听到了耳里,不禁有些好笑,有些事,有些人做起来的确简单,可那不代表着任何人做起来都简单。
“继续努力吧。”安然倒是看得挺开,直接脱掉鞋子,淌入了水中,赵倩和慕容嫣随后也跟着进去了,只有陈若涵,依旧站在河边狂戳,一副相当认真的样子。
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是做样子的,像她和范统这种人,总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
之前,我给原始女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着几个奴隶,此刻,她也仍旧在执行,只是时不时地会瞥瞥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一切都看在眼里呢。
范统依靠卖老,指挥着那两个男人,和三个奴隶,在弄一些树枝,慕容嫣之前让他们制作一个门,用来盖住洞口,那样,我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抓紧时间干啊,不然晚上没饭吃!”
范统俨然把自己打包成了一个工头,手里拎着个木棍,不断地在周围巡视着,偏偏那黄杓和魏胜利一点意见都没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鲁迅先生千古啊,一百年了,还是老样子。
不经意回眸,我突然看到小河中央冒起了泡泡,微微有涟漪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移动过来了,慕容嫣距离最近,两者不过相距一两米。
“小心!”
我心下大惊,大喊一声,直接从这个平台上跳了下去,摔得人仰马翻,爬起来就冲进了河里,拉着慕容嫣就往岸上跑,众女都被吓到了,纷纷惊叫着跟在我们追了上来,好不容易到了岸上,我心有余悸向后张望,mmp!那地方静悄悄的,啥也没有。
“啪!”
我还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挨了一巴掌,慕容嫣怒气冲天瞪着我,怒道,“唐昊,你不想干活,没人说你,可你捣什么乱啊?滚一边去!”
我:“……”
第46章[鸢尾]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给了我一巴掌,我特么不要脸啊?
我刚要发火,慕容嫣已经气呼呼地拿着长矛走了,安然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问我有没有事儿,也跟了上去,赵倩的则是对我流露出了一丝厌恶,反倒是陈若涵,十分怜爱地走上前来,伸手摸向我的脸。
“哎呀,昊子,疼不疼啊?那女人可真狠,连我都舍不得打你呢,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我的,何必呢?”
“滚!’
我直接拍开了她的手,转身就朝着平台上走去,妈卖批,好心当作驴肝肺,你爱干嘛就去干嘛吧,死了也不管我的事情。
怒火在心中升腾,可我不得不承认,对于慕容嫣,我始终恨不起来。
在一段不平等的感情中,总会有人犯贱,可我这也太贱了吧?
我在内心里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番,再度抬头望了望平台,起码得有两米多高,下面还是嶙峋的怪石,搞不好就直接摔死了,我当时怎么一点也不怕呢。
算了吧,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刚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破水声,紧接着,是炸破耳膜的惊叫,我扭头一看,好家伙,那条小河的河面上,出现了一只浑身墨绿色的大青蛙,不,是癞蛤蟆,因为它的背上有好多小疙瘩,大概有一条狼狗那么大,此时,它眼巴巴地正盯着慕容嫣,而后者,显然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儿,手中的长矛不知不觉掉落到了水里。
“嫣姐,快过来啊!”
安然她们已经逃到了岸上,在河边急得连连跳脚,呼喊着慕容嫣,直到这时,她才“哇”的一声嚎哭了出来,双腿连连发颤,一屁。股瘫坐到了河水里。
“嫣姐……”
“嗖”一声,那只大癞蛤蟆突然伸出舌头,卷住了慕容嫣的脖子,狠狠地往它身边拉,我一看形势不对,顾不得之前的愤慨,掏出军刀撒丫子跑进了河水里。
那只癞蛤蟆老远就看见了我,两只前脚扑腾过来一道水花,直接模糊了我的视觉,等我再次定睛,慕容嫣已经被它给拖到了身前,那只流着哈喇子的大嘴,砸吧着嘴皮,似乎要直接把她吞进去。
“艹!也不怕噎死你!”
危急关头,我直接将军刀给扔了出去,径直扎在了它的舌头上,这货疼得惨叫了一声,忙放开了慕容嫣,将军刀甩飞了出去,愤怒地朝我叫了几声,猛然跃起,朝着我扑来。
我眼疾手快,抄起刚才慕容嫣丢掉了长矛,作势就朝着它那鼓鼓的肚皮戳去,可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当我的长矛接触到它肚皮的时候,居然直接给折断了。
想来也是可以理解,这长矛本来就是石头做成的,属于石器时代的产品,可即便如此,这只癞蛤蟆皮肤的坚硬程度,也是超乎想象,我被反作用力震得倒飞而出,砸在河面上,身体就跟散了架似的,本以为它会趁机给我致命一击,没想到那货竟然转身钻进水里,没了踪影。
甚至,连倒在一旁艰难发抖的慕容嫣也没理会。
“见鬼了?到底咋回事啊?”
我木讷地呆愣了几秒钟,马上跑过去将已经浑身发软的慕容嫣给抱了回来,这条小河里出现了这么一只怪物,女人们都吓得不轻,也没人敢在捕鱼,跟在我的身后,纷纷上了平台。
“哎呦喂,这是怎么啦?”
范统看到这一幕,老远就跑了过来,扔掉手中的木棍,作势就要从我怀里接过慕容嫣,“慕蓉小姐,你怎么能让这种人抱着你呢,我来吧……”
慕容嫣仍旧在发呆,根本没理他,我斜眸瞪了他一眼,这货才肯闭嘴。
“你没事吧?”我撩了撩她的发丝,看见她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圈红色的淤痕,不过癞蛤蟆那玩意可是有毒的。
“有没有碰到它那些疙瘩?”
慕容嫣一直沉默不语,忽而,她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开来,跑向了瀑布那边,发了疯似的清洗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已经胸口,也对,那只癞蛤蟆的口水确实恶心的一比,可她那动作,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是创伤后应激发应?毕竟她以前生活优渥,是在温室里被人呵护的花朵,哪里遭遇过这等惊险的场面?
不行!这要是不进行疏导,会直接被吓成神经病的。
“喂,慕容嫣,你冷静点……”
我刚跑到她身边,这妮子突然冷不丁转身,抬手又给我了一巴掌,“你知道河里有怪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
说实话,这一刻,我委屈地正想要哭出来,感觉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特么虽然穷,虽然是屌丝,可我是个独立自主的人啊,我有自尊,我也要面子,我更在干了好事的时候,受不得一点儿委屈,当初在部队里被教官集训的时候,我也受过这等鸟气。
我当时看到水泡,去拉她的时候,是谁说我在捣乱?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现在又怪我不提醒?我特么活该左右背锅?里外不是人?
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我怒不可遏,愤怒地瞪着慕容嫣,周围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直到这时,慕容嫣才反应过来,自己或许做了错事,可比起我的委屈,她更在乎自己的面子,和生命。
“喂,你干嘛?你还想打我不成?”
“呵呵……”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简短的两个字,因为我突然觉得,我要是现在跟她去理论,反而显得我没有格调,反而显得我对她有多在乎似的。
有时候,冷漠或许比据理力争,更加震慑人心。
跑去河里捡回来了军刀,我拎了一根长矛,头也不回地朝着林子里走去。
“喂,唐昊,你去哪儿啊?”
身后不断地有人叫我,可我谁也不想理。
刚走出去没多久,我听到身后有脚步晃动,转眼却没了身影。
“好了,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原始女孩从草丛里怯生生地走了出来,耷拉着一张脸,双手揉搓着兽皮裙的裙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叽叽喳喳地又开始对我比划。
“你是让我反击?”
我不禁苦笑,她倒是快意恩仇,可我能那么做吗?我还能对慕容嫣下得下去手?
“你不懂。”
原始女孩面露疑惑之色,相当不理解我,我也没跟她解释,问世间情为何物,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又怎么可能给她解释的清楚?
我自顾自地向前走着,没有目标,她也不说话了,就跟在我的旁边,时而跑到左边,一会儿又跑到右边,偷偷观察着我的脸色,那模样煞是可爱,恍惚间,我想起了一句被用得烂俗的情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可笑啊,我竟然要从一个原始人身上找寻温暖了,想想也够失败的,以前在文明世界失败,到了荒岛,一切重新开始,我自认为得天独厚的能力,却也过得这么失败。
现在要是有瓶酒就好了,一醉解千愁啊。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朵朵鸢尾花,原始女孩激动地跑了过去,摘了好些戴在自己的头上,又给我的头上插了一朵,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翩翩起舞,不断地吼吼两声,似乎是在问我自己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
反正,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全凭主观臆断。
而她在听完我的话后,竟害羞地像个情犊初开的小姑娘,迈过了头,两坨绯红从面颊一直蔓延到耳根,时不时地偷瞄我两眼,目露春光,含情脉脉。
“对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我干咳了两声,掩饰掉自己的尴尬,原始女孩竟真像是听懂我的话似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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