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然而医生下一句话又接着来了。他蹙了蹙眉,不太确定道,但是他始终醒不来,这也是个问题。

那怎么办?

我先给他打一针试试。医生说。

简妮特提心吊胆一直到后半夜。

白玖中途被注射了一阵强效抗生素,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然而状态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双眼茫茫然,怔忡着,像极了一只白毛兔子。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咦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不敢确定。

他让白玖吃了药,睡了下去,这才退出卧室,关上了门。

简妮特赶紧过来,焦急道,统帅他身体一直很好,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踌躇了一下,突然环顾四周,问:统帅雄主他在吗?

简妮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也如实答:他不在。

医生理解地点了点头,慢慢道:那明天等烧退了之后,还是请统帅到医院做一个全方面的检查吧。

简妮特:啊?

医生:统帅他,身体的各项机能有了明显的下滑,而这下滑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的,一般这种情况只存在两种可能。

简妮特张大了嘴。

他也是只雌虫,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联想起白玖最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简妮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悬到了钢丝上。

身体素质大幅度下滑,心情抑郁,易生病

要么是得了什么来势汹汹的恶疾,要么就是

简妮特简直不敢想太多。他赶紧送走了医生,并且承诺明天一定会带首辅前去医院检查。

做完这一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杀虫的感觉怎么样?秦斯侧头看着身旁年轻俊美的雄虫,调侃道。

不怎么样。郁涉垂眸。他细密的眼睫将透亮的眼珠给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露不出来。

夜晚,星河寂寥。

出租房的屋顶,两只虫望着夜空,明明都是少年的模样,但兴许是温度降得太低,谁身上也没有那股蓬勃的少年气,反而显出几分落寞来。

他们呆在这个距离统帅府并不怎么遥远的简陋出租房中已经有几天了,而负责伪装他们行踪的虫还在相隔几颗星球的三线城市,躲避着贝利亚派去寻找郁涉的士兵。

审讯手段,谈话技巧,以及如何干净地消除在场证明这些在旁虫看来是需要学习并加以锻炼的东西,在我这里,就是天性。秦斯突然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寡淡,又带了一点清冷的沙哑,莫名让虫感到疏离,像是听着一只机械虫在说话。

这分明是不科学的。即便是眼神再锐利的科研虫,此刻站在秦斯面前,应当也辨别不出他和常虫有任何显著区别,但偏偏郁涉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眼前的虫,就像是没有体温,没有心跳。他的一举一动都精密得仿佛经过了准确的计算,连说话也都是恰到好处的分寸,能够轻而易举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所以他们想要我死。秦斯平静地说,像是在谈论和自己完全无关的话题一般轻描淡写。

但很不幸,我活下来了。

郁涉没说话,他原本正在翻看着论坛里有关那场审判和白玖的帖子,此时手指从光脑上挪开,捏紧了手里的纸杯,将它捏扁。

我死过一次,你信吗?秦斯看着他,笑了笑。

郁涉蹙了蹙眉,半晌才说,你之前的那次是和科研所的大火有关?

秦斯任由他转移话题,也不在意,点了点头。

之前那批实验体被销毁前,科研所曾发生过一场大火,金所长没有和郁涉说过,但郁涉自己查到了。

但那场大火烧的其实算得上诡异,因为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虫星的每一寸室内建筑都采用的是防火材料,灭火工具更是配备齐全,更别说是在科研所这样重要的地方了。

但那场大火还是烧了起来。虽然范围面积不大,但却烧掉了很多核心资料,包括郁涉本虫的前期培育方案。

当时,郁涉还是一颗无忧无虑的虫蛋。

而实验体008号,却已经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了。

郁涉相信,有的虫会浴火涅槃,带着未曾洗刷的鲜血和至死追寻的真相,向死而生。

我该走了。郁涉将纸杯随意地丢在一旁,抬眸,注视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不知道想到了深埋,神色间是道不尽的缱绻温柔。

秦斯默了默,还是忍不住,你们城里的虫都这么现实的吗?用完就扔?

郁涉面无表情:对啊。

但好歹是个有礼貌的虫,他也的确挺感激楚斯帮他做的一切,虽然他很清楚这背后一定渗透着秦斯自己的考量,但该有的场面话还是得说。

于是他想了想,道:那什么,你跟踪我跟白玖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之后我也会让他不再搜寻你的痕迹,你要是想离开这里,我还可以帮你订票。

秦斯:

那您可真是宽宏大量。

他摆了摆手,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着,要是他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郁涉沉默了一下,试探道:你原本被派来绑架我,但跟踪出了感情,于是背叛了同伙,在我的感化下决定改邪归正,做只好虫?

秦斯:谁会相信?

郁涉:没办法,你是雄虫,我也是,反正出轨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的,其他的随便。

他低声自言自语:其实吧,我觉得阿玖他接受能力挺高的,我全都告诉他,也不成问题。

秦斯凉凉道,是啊,不成问题。你可以告诉他你不过是猜想成了真,想着利用自己的异能和这个审判关押的时机替他顺手宰了那只腌臜虫,又因为担心会牵连他所以不得不暂时跟他分开而已。

郁涉:

他倘若问起来你的身体变化,你还可以这样回答:只不过是半夜会突然变成哇哇大哭的三岁奶娃娃,或者是两百岁壮汉而已,压根不成问题。郁涉:

他斟酌了片刻,突然幽幽道,其实这种情况,也可以辩证地看待

秦斯:?

郁涉脸红了红,你没有觉得,这样子,其实有很多种玩法吗?

秦斯: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话,我可还是只单身虫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已经后半夜了。

空气变得湿润,那时初秋的露水。郁涉看了眼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冲秦斯摆了摆手,头也没回,朝楼梯走去,突然道,你要是真的想找只虫陪,为什么不回去呢?

秦斯一愣。

恢复成了少年身形的郁涉声音清冽,被夜风卷着从不远处传来,我不了解你,但我想,这世间总归有一种情感让你皈依,不要被所谓的基因局限,你可以尝试着,学会品尝它。

甘冽如清泉,亦或者是浓烈似烧酒,都将会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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