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亚麻色的卷发衬得脸庞白净,眼神明亮,尖削的下巴,一双猫儿绿的眼睛翡翠一样,注视着别虫的时候带点仰望的弧度,像水一般浸透全身。
骨骼轻盈而柔软,郁涉看到过他跃上飞行器的姿势,腾空两三米,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因为侧着脸,可以看到他唇角天然上翘,是很讨喜的一种长相。
郁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却突然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他刚刚的打量,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33章私虫恩怨
因为和白玖有约在先,彼此都要将自己内心隐秘的梦境画下了交给对方看,所以虽然郁涉明知道他的在画板上画的东西对于白玖来说压根翻译不出什么内容,但还是认真地咬着感应笔杆,借着篝火忽明忽暗的光,描绘了一副多蔚星的夜景图。
点点拳头大小的萤光浮动在漆黑的树林间,一小团篝火旁边,有两只虫在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脑袋紧紧地挨着,似乎是在亲吻对方。
一只虫身上披着制服外套,领口隐约有代表着帝国的星星和蔷薇藤。
另一只虫身上穿着奶牛花斑的睡衣,帽子上还有两只犄角。
那是白玖之前给他买的。
而在两只虫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顶精致可爱的小帐篷,周围环绕着碧草鲜花,在夜色中显得温馨又暧昧。
郁涉画技不错,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似乎连流水的潺潺声和风穿过林间的窸窣声都一并被封存进了画里。
郁涉想象着白玖受到这幅画时的表情,忍不住唇角扬起。
白玖的画里只有一只孤僻的幼虫,隐没在角落里。
那是他孤单又彷徨的幼年生涯的代表。
而郁涉想要通过这幅画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只弱小无助,只能靠着冷酷手段维持冰冷外壳的军雌。
他身边还有他呀。
他会一直陪着他,倾听他的所有,替他扭转掉所有的不幸与曲折。
他们的一生,还长着呢。
白玖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眼前不断闪现的片段让他几欲作呕。
他解开制服的领口,却感觉依旧缓不过来。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显得有几分空洞。
白玖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
晶莹的水珠大颗大颗地沿着被浸透的发丝滚落,掉落在睫毛上,漏进眼睛里。
白玖却一眨不眨,也不抹去,似乎那一点刺痛压根就感应不到。
镜子里的军雌依旧面色如常,一双长眉习惯性地微凝,眸中含霜雪,不怒自威。
但顺着视线下移,就会看到他的一双手指节处已经因为过分用力而微微泛白。
在几乎要将洗漱台边缘掰断的时候,又倏忽松开。
突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拖拖沓沓响起。
白玖侧头,听到不算耳熟的几道交谈声。
话说那位前几天不是还寻死觅活地喊冤么,怎么刚刚那么嘴硬?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啊,之前以为被主家弃了,沦为了废子,自然是万念俱灰,想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是现在主家不是明明白白地给他送来了一张免死金牌,他能不好好珍惜么?
你是说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安塞尔家族的旧事,也只有这些老仆人们知道的清楚,不得不说,要是这件事的查办虫不是元帅,还没那么容易让他给脱罪
白玖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闪身躲进了隔间,指甲掐进了手心。
刚刚的两只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卫生间。
作为一所偏远的太空监狱的狱卒,这类虫对于帝国的忠诚度和信仰度十分值得怀疑,但却因为常年跟三教九流的虫打交道,信息流通度不可小觑。
他们能够看懂刚刚马丁对于他的威胁,白玖丝毫不感到意外。
就在今天上午,他秘密审讯了马丁。
早在彻查这起案件之前,白玖就已经向陛下提交了申请,因此这件事虽然打了个擦边球,但也不属于严重的范畴。
再说了,统帅大人早年间无所不为,即便是动用私刑严刑逼供,也敢保证没有虫胆敢透露出一星半点不该透露的东西。
很显然,这两只虫是两年里新调过来的,对这里的规矩还不是很清楚。这得怪自己,白玖面无表情地想。
是自己这两年里过于收敛了。
时间倒回到一个钟头前。
昏暗的囚牢里,一束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
在那白光正中央,吊着一只亚雌。
马丁着实不算年轻。他已经进入了虫族漫长生命的最后阶段,一张脸皱的像是风干的橘子皮,蜡黄枯干。
没有白玖的指令,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显眼的伤痕,都能精神已经不济,想必是落入贝利亚的手里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三四天了,疲态像是蚕蛹一般将他包裹着。
听见门响,马丁费劲地掀起眼皮。
视线里的几只虫影朦朦胧胧,慢慢重叠成一个,在看清楚来虫的瞬间,马丁重重眼褶下的眼珠突然颤了颤。
之前被抓时他并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只能辨别出不是皇室动的手,但也不知晓是得罪了那一方势力。
那伙人将他关在这里吊了三四天,他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是自己命不该绝。
他恍惚间想起那天晚上的枪声,和翻身逃走的安塞尔留下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和他叙叙旧。
马丁涣散的眼神一下子凝固在了白玖整洁的制服胸口处的徽章上。他的目光从蔷薇藤蔓缠绕的星星上一点点沿着流畅简洁的线条挪到了白玖的脸上。
军雌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马丁咧开嘴笑了笑,一改之前的懦弱胆怯,声音嘶哑。
统帅大人,原来是您呐!
白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这位老仆人似乎对他很熟悉,一般虫压根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没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只隐藏在黑暗中虫立刻上前,将马丁从圆环上放了下来。
马丁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坐在审讯桌前的凳子上,然后拉着嗓子冲那两只狱卒喊:水!水!
白玖也不理会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然后点开了录音装置。
狱卒看着白玖的脸色,将一杯水轻轻搁在了桌子上。
白玖用指尖将水推了过去。
马丁看也没看,直接抓起杯子仰头灌了下去,末了一抹嘴,看向白玖。
他的眼神很奇异,似乎是在端详什么百闻不如一见的稀罕物件。
白玖低着头,用牙齿咬着,将手套的边缘往上提了提。
他有轻微的洁癖,哪怕是潮湿粘腻的目光,也觉得脏。
戴好手套,手指交叉,白玖冷凝的目光才漫不经心地对上马丁的视线。
说吧。白玖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证据,都在什么地方?有关你的主人安塞尔涉嫌通敌之事,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马丁伸手捋了捋自己没剩多少的头发,伸了个懒腰,因为距离过大,手腕上的光链立刻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在寂静的囚室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样的滴滴声中,马丁学着之前白玖的语气,慢悠悠说:抱歉了,统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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