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郁涉瞳孔一缩。
他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只虫的头顶,骤然出现了两团肖长的阴影。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持续不断的传来,那只虫缓慢地,一点点地从头顶伸出了两只螳螂一般的爪子,像是有独立生命的个体一样,在空气里划动着。
同时他的身体也陡然胀大了一圈,背佝偻起来,骨骼出现了明显的畸形。
一种奇异的嗡嗡声顿时灌进了郁涉的耳膜。
郁涉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发凉了。
他知道在虫族里有一些虫们喜欢自己异化的半虫体形态,但他还从来没见过。一般的虫只有在战斗状态才会异化,因而很多虫侣连一辈子也没见过对方的虫形。
虽然隔着布帘,但灯光显然将那道形状奇怪的影子投射的更为可怖,郁涉刚刚想要直接进去的念头就像被大风刮过的一簇小火苗,噗地一声就灭了。
这是什么情况?
要分尸吗?
郁涉一动不动地蹲在窗台上,用墙沿挡住自己的身体,静观其变。
除了那只异化了的虫,其余的两只都还保持着原状,分立在椅子的两侧,似乎在钳制着椅子上的那只雌虫。
异化虫站的那个位置看上去,居然像是主刀医生。
他的螳螂手臂凌空劈了下来,似乎是在尝试几个角度,最后眼看着就要劈下来的时候,郁涉受不了了。
无论是在做什么,这也太过血腥残暴了。
他转身敏捷地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然后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卯足了劲往窗户上砸去。
虽然这家诊所看起来破败,但好歹实在首都星,窗玻璃不会被区区一块石子砸碎,因而只是发出哐当的声响。
但诊所里的虫们警惕性很高,立刻停住了动作,齐刷刷的朝窗外看去。
郁涉因为离开了窗子,因此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感知到一片静寂。
然后那只雌虫似乎是终于咬破了绷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离得近了,郁涉才觉出这尖叫声好像有些奇怪。
要说是痛苦,的确是凄厉,但又好像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包裹在里面。
郁涉来不及多想,他竖起耳朵辨别着里面的脚步声,以便一会儿及时应对。
但诊所里的虫似乎是顾忌着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郁涉的心七上八下,血液不断鼓动。
就在他稍稍放下心时,突然,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从后面伸来,捂住了他的嘴。
郁涉:!
艹了。
没注意身后。
他的牙齿先咬住了那虫的手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嘶,这才陡然反应过来。
他赶紧松了口,转过身去。
果然是白玖。
白玖对他做口型: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涉指了指里面,说:我听到有虫在里面叫。
白玖恍然。
但紧接着就直接将郁涉拉了起来。
没事,可能只是个小手术。他说。
郁涉觉得白玖的反应有点奇怪,他全身的肌肉都不易察觉地崩了起来。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紧张?
郁涉胡思乱想着,被白玖半强制性地拉出巷子。
我觉得不像是手术。郁涉突然站定,仰着头和白玖对视:手术为什么要在这里做?手术需要变成虫形吗?
在郁涉平静而清澈的目光中,白玖却有些难以自控的暴躁。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尽量轻松地开口:雌虫和雄虫身体构造不一样,你不知道很正常。
郁涉依旧望着他,显然是不相信。
他能感觉到白玖似乎是格外逃避,甚至是烦躁,恐慌。
白玖也似乎是有些无奈,甚至表现出了少有的强硬,他直接拽住了郁涉的手腕,将他往悬浮车边拉去。
回家,你还需要收拾一下转学用的东西。
郁涉不想跟白玖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但白玖抓着他的手力道着实是有些大,他也有了小性,不满地甩开那只手,默默地率先往外走。
白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幼虫甩开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跟在他身后,神情忽明忽暗。
他怎么不知道这种诊所里面在干着什么勾当?
无非是践踏那些没有虫权的雌虫,将他们不值一提的,可笑的尊严踩入脚底。
他怎么能让宝宝知道?
因为今天上午发生的事,郁涉至今还有点气闷。
他毕竟有那么一点小骄傲,因为一直以来白玖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年龄而对他有任何一些好的轻待,从而一直尊重他,将他当做年龄地位身份平等的虫。
但今天上午的对话和举动却让郁涉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还是不平等的。
他是白玖的养子,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还是个必须要听雌父话的小幼崽。
白玖从来不会主动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以及阅历,而相反,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好像在他的掌控之中。
郁涉翻了个身,觉得有些憋屈。
或许也不只是因为白玖,还有各种其他的因素,比如说路亚得意的脸,学校抑制不住的流言蜚语,所有虫都拿他当小幼崽看待的态度
但现在,郁涉觉得那些跟白玖相比,全都不算什么。
他只在意白玖的想法。
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将自己当做一只需要被时时照看,精心呵护的小幼虫,而不是一只平等的伙伴?
不过还好,郁涉心想,他不是什么乖小孩。
白玖不让他知道,他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午后的阳光洒在阳台上,为郁郁葱葱的绿植添上一抹暖色。
郁涉锁好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然后重新回到躺椅上躺下,点开了光脑屏幕。
立体的倒金字塔光束里,一个圆圆的小红点正在跳动。
郁涉唇角轻轻一勾,将额前的黑色碎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双蕴着细碎光点的黑眸。
他点开红点,刚刚看到的诊所里的画面就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得亏他在临走前抠下了随身带着的微型飞行器,塞进了诊所里。这下看起来远比隔着窗户看要清晰的多。
只见昏暗的诊疗室里,只有布帘后面的昏黄灯光还早幽幽亮着,里面只剩下了两只虫,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赫然是那只螳螂臂。他似乎是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在拿一块抹布擦着自己染血的刀刃。
而他身边的那张床上,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雌虫此时已经一动不动,死鱼一般瘫在那里。
郁涉心随意动,凭空划了几下,视频就被放大,聚焦在了那只雌虫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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