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下午还要继续，你们可要多吃点，不然精力跟不上。”普林斯夫人悉心叮嘱。

老普林斯笑了笑，看着古板的脸也洋溢着柔和的味道。

饭过，普林斯夫妇也没有急着要继续清算藏书，夫妻俩精神不济，学了东方朋友的法子要午睡，还劝西弗勒斯和沃德蒙特一起午睡，休息好再继续干活。

普林斯夫人给西弗勒斯、沃德蒙特分开安排房间。两个房间算是内嵌的套间，有一扇门开在隔断的墙上，一边房间更大，一边则要小一点。

沃德蒙特睡大的那张床，西弗勒斯被安置在小一点的房间里午睡。

躺在床|上，西弗勒斯闭着眼，确实一阵困意袭上来，可身旁空落落的叫他怎么也睡不着。

西弗勒斯睡眼朦胧地盯着那扇门，他忍不住想门后的沃德蒙特怎么样。

好奇怪，明明以前还会不习惯有人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现在却又会为了沃德蒙特没和他一起躺着而不舒服。

他好像越来越习惯沃德蒙特在他身边，午餐的时候不想承认的——他真的有点不适应沃德蒙特太久不出现在他眼前。

西弗勒斯抓紧被子，神色间几番挣扎，但最终还是爬起来。

就看一眼！看一眼他是不是睡着了。

西弗勒斯反复催眠自己，下定决心，轻悄悄地拉开门。

然后他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

西弗勒斯悚然一惊，却听得耳边细碎的嘶嘶声，“我的学生就这么想老师，老师真是太高兴了。”

耳朵登时红了个通透，脸也控制不住地发烫，西弗勒斯推拒的手用的力道减轻，嘴上还是不肯承认：“我没有，我只是看看。”

“这样……可是我好像有点想你了。”沃德蒙特在西弗勒斯耳边低语，声调靡丽。

红透了脸的西弗勒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沃德蒙特反手关上门，西弗勒斯惊呼一声，被抱着摔在沃德蒙特身上。

弹性十足的床晃动几番，叫两人深陷其中，却又半点不会伤到西弗勒斯。

抽出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沃德蒙特抱紧西弗勒斯的同时，也不由得握住了西弗勒斯手腕。契约传递来的感觉平和温暖，让沃德蒙特因沾染黑魔法而躁动的灵魂安定不少。

“晕……”西弗勒斯脑子有点晕，不舒服地皱眉。

“闭上眼睛睡吧。”沃德蒙特低头吻在西弗勒斯眼皮上，还有些害羞的西弗勒斯反射性地闭上眼，窝在沃德蒙特怀中，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减轻不少。

沃德蒙特在身边，又经历一番刺激的西弗勒斯还以为自己会更睡不着，可他的困意却是成倍上涨，不出片刻西弗勒斯便真的在沃德蒙特怀里沉入睡梦之海。反倒是沃德蒙特自己，虽然安静，却没什么睡意。

凝视着西弗勒斯的睡颜，沃德蒙特在想艾琳到底用的是什么魔法。老普林斯应该会知道这个魔法的来历，而且应该和那些黑魔法书有关系——艾琳的房间里会有吗？还是艾琳带走了相关的书？

光是黑魔法的气息，就让不完整的灵魂变得容易躁动。而每次他使用黑魔法，暴虐的心思就更不受控制。

沃德蒙特不喜欢不能掌控一切的感受。

身边的西弗勒斯呼吸平稳，沃德蒙特半眯着眼，感受着西弗勒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脑子清醒得可以去斜角巷教训一番反抗食死徒的白痴们。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沃德蒙特轻轻地放松抱着西弗勒斯的手，下床换好衣服。

临走时给西弗勒斯定了个闹钟咒语，再过一会儿魔咒会自动叫醒他，现在让他多睡一会儿也好。

特意从自己的房间大门走出来，普林斯夫妇也正好关上主卧的门。

“西弗勒斯还在睡？”普林斯夫人没瞧见西弗勒斯的身影，“午觉睡多了晚上容易少觉。”

“我定了个闹钟，他没睡好，让他多睡一会儿。”沃德蒙特解释。

“那我们继续吧。还有很多书在等我们。”普林斯夫人不怀疑沃德蒙特准备周到，让西弗勒斯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坏处。

……

重复早上的工作，沃德蒙特往后数黑魔法书籍的时候，还真的看到不少有关于灵魂的著述。不过这几本不是和霍格沃茨禁|书区的书有重叠，就是和他库藏的相撞，暂时还没找到新鲜东西。

“莫里斯，说起来你和西弗勒斯是怎么结成师生关系的？”老普林斯感觉和莫里斯同处一室，什么都不说有点太尴尬，于是问出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那次的乌龙，他和妻子没有看到最后，只知道是莫里斯把西弗勒斯送回家的。西弗勒斯魔力暴动被莫里斯救了，然后莫里斯把西弗勒斯送回家，怎么一下就从一个好心路人巫师变成了西弗勒斯的老师？

在巫师界，师生关系也有好几种，类似于霍格沃茨这样的学校里的师生关系是最不值钱的，当然如果在学校表现得格外优秀，得到自己学院老师的郑重推荐，那也是不小的财富。但如莫里斯这样甘愿教导西弗勒斯一切，甚至负担西弗勒斯一切的老师，莫里斯只看过学徒契约关系。

可那种契约大多数是对学徒方的一种剥削，很少会出现西弗勒斯和莫里斯这样融洽的关系。

“是后来和艾琳确认的。”具体什么时候，沃德蒙特也不打算说，“艾琳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西弗勒斯，而我有这个意愿，所以我和西弗勒斯有了一个师生关系。”

“是口头的？”老普林斯也没有纠结到底是什么时间。

“有一个契约。”沃德蒙特没想到这件事不用他暗示，老普林斯自己就问起来了。

老普林斯检查黑魔法书的动作一滞，猛地转过来看沃德蒙特：“契约？”

“一个确保我是真心要做西弗勒斯的老师，要教导他的契约。完成契约以后，我的手背上有西弗勒斯的名字，而西弗勒斯的手腕有我的名字。”沃德蒙特尽可能详细地描述。

他看过许多有关于契约关系的著述，类似的契约痕迹也有看到过，但效果上，却没有一个是直指灵魂的。

沃德蒙特自己设计的食死徒的印记倒是可以作用灵魂，但不会有这种反哺的效果。通常作用于灵魂的标记，都代表着强势一方对另一方的剥削。

老普林斯反手将书架的防护魔法重新打开，疾步走到沃德蒙特身边，“让我看看魔法契约印记。”

沃德蒙特刚解除手上的忽略咒，老普林斯就拽过沃德蒙特的手检查起了这个烙痕。

须臾，老普林斯放下沃德蒙特的手，钻到收纳黑魔法物品的置物架旁，拖拖拉拉抛出好些东西，这才费劲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艾琳在想什么……怎么能是这个契约……”老普林斯焦虑地念咒，却好几次差点咬到舌头。

沃德蒙特觉察到不对，跟过去：“这个契约怎么了？”

“她有没有设置时限？”老普林斯颇头疼，好不容易把咒语念对了，盒子才顺利打开。

沃德蒙特只看到里面有几张羊皮纸，还有一叠被叠好的羊皮纸，更深层是一本人皮书。

沃德蒙特回答：“西弗勒斯成年为止。”

“那还好，还没有彻底糊涂。”老普林斯抓出被叠好的那张羊皮纸，念动咒语，羊皮纸自动浮空展开，变得极为巨大。

“家族树？”沃德蒙特没想到盒子里会是这样的东西，但他更不明白老普林斯怎么会拿出这张纸。

老普林斯伸手指着现在最下方，模模糊糊能看到“S”和“T”开头的字样：“果然是这个变形的契约，最古老的学徒契约与婚姻契约的变种契约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艾琳与普林斯家断绝关系，由此家族树上有关她的部分都是模糊不清的。沃德蒙特却还是能看得出老普林斯指着的地方就是说的他和西弗勒斯，但是——婚姻契约？

“你和西弗勒斯缔结的契约还是勾连灵魂的那一类，”老普林斯头疼地念咒，又往人皮书上倒了一瓶沃德蒙特看不出效果的魔药，人皮书自动翻到末尾，“艾琳怎么会用这个契约！”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嘻嘻

虽然有点晚

但勉强算是肥肥的一章了

第34章第034章

“你说这是婚契？”沃德蒙特一时都想不到自己要作何表情。

老普林斯听得老脸一抽，把人皮书递给沃德蒙特，认真分析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婚契，而是变形的强有力的师生契约。这个契约的来源之一是婚契而已。别忘了，另一个来源确实是学徒契约，而且它的主要作用也就是确定师生双方的权利与义务，保护契约双方的权益。

“艾琳给你和西弗勒斯用的这种契约算是家族传承契约中的一种，效果你应该有一点体会，除开明面上规定的权利与义务，你还可以在接触到西弗勒斯时感应到他的情绪，他也会被你影响，这是双向的感应——灵魂层面上的。

“奇怪……为什么会用这个契约……”

“既然不是婚契，你说得这么凝重，还真的有点让我紧张……”沃德蒙特逐字逐句地阅读老普林斯翻开的那一页，越看眼神越显得阴沉。

“这个契约既然有两个最主要的来源，它本身也就有兼容两种契约的效果。而触发契约向这两者偏移的契机很敏感，它确实很有可能会变成婚契，不过现在来看它还是你们的师生契约。”老普林斯发现莫里斯的脸色很难看，了然地说，“年轻人不希望自己的一生绑在一个孩子身上，这很正常。我也不希望西弗勒斯成为妨碍你婚姻的因素，你们只是师生关系。”

沃德蒙特将人皮书捏得死死的，书籍不适地颤动，直接被沃德蒙特的魔力镇压：“这个契约设置了时限，就可以在时限到的那一刻结束契约关系。可是契约关系结束，又为什么契约双方仍然会存在联系？”

人皮书上详细记载了这个师生契约，它的来源相当复杂，最主要的参考对象是最古老的那一类婚契、学徒契约。而所谓的古老，则在于其成立的要求十分苛刻，取自二者的最根源的契约约束条件就是灵魂牵绊。

在久远年代，巫师之间结婚都是遵循命运的指引，这意味着婚姻双方存在着灵魂上的吸引，而为了证明对彼此的忠贞，就会缔结牵绊灵魂的婚契，这样彼此之间就会被彻底绑死，而且双方的一切都会对对方敞开。也正因如此，缔结契约成功的条件很苛刻，契约双方必须真心相爱，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而古老的学徒契约则更严苛。学徒一旦签订这个契约，在成年之前包括自己的生命、自己携带、自己生产的一切都属于教师，而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如果教师认定学徒不合格甚至背叛了自己，违背契约，可以直接杀死自己的学生。教师签订这个契约，却也代表着自己必须完全接纳学徒，肩负教导学徒的职责。但在规则之内，许多教师都将这份学徒契约当做找免费零工的合同，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点食物或者衣物。

学徒契约对教导者一方具有绝对的优势，而学徒本身则是牢牢被这个契约限制，学徒绝对不可以背叛，否则作用在灵魂上的禁制会反噬学徒，最轻的程度是学徒失去魔法，成为哑炮；最重可以抹杀学徒的灵魂，连往生的资格都没有。

被记录在人皮书上的师生契约兼有这二者的长处，相比之下这个契约的规则更死板，其违背契约后惩罚的力度与古老的学徒契约也相差无几。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算什么，但这个契约最为人诟病的却是它的某些不确定性和后遗症：作用于灵魂上的契约，如果契约双方越过契约内部的界限，契约可能会自行更改为婚姻契约。如果不设置清楚期限，契约则会伴随契约者永远，即使是死亡，都无法断开联系。而就算是设置了期限，契约消失之后，要是二者发生矛盾，也仍然不可违背契约相应条例，否则会触发惩戒。

它明面上确实是一个构建牢靠师生关系的契约，这也是学徒契约为主的缘故，相应的规定教导者的义务与权利，同时也赋予学徒相应的权利与义务，对比古老的学徒契约，这个契约更着重公平与稳定，所以会以死板的规矩定死教导者与学生的行为。可实际上因为其不确定性，师生关系可能会变成夫妻关系。

灵魂产生关联之后，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契约双方灵魂会互相影响，其后断开联系也无法做到完全割断。

“它不够单纯，而且在被设置的期限到达之前，这个契约不可逆转。即使你和西弗勒斯有强烈的意愿，它也不会为你们转变，它只会死板地按照原定的规则朝着我们可能都不太希望的方向变化。除此以外，它还会排斥其他的契约——具体有哪些你也了解。”老普林斯不希望艾琳用的真的是这个契约，他多希望自己是老糊涂记错了。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看到家族树上出现西弗勒斯和莫里斯的样式，老普林斯清楚不是契约真的变成了婚契，只是因为灵魂有了牵绊以后，家族树自动将之视作家人了而已。这也很正常，对于古老的家族来说，一个得到承认的教师，确实是这个家族的家人。

可是老普林斯难免会担心：莫里斯是个很有魅力的年轻人，不能保证西弗勒斯情窦初开以后不会倾心莫里斯。巫师的寿命都很长，一点年龄差距根本不会构成困扰。

老普林斯心里一直期望着西弗勒斯能普普通通地娶一个小女巫，然后生个普普通通的小巫师。最好西弗勒斯还能继承普利斯家的一切，再让艾琳回来一家团聚。

要是中途真的跑歪的话，老普林斯都不能想到西弗勒斯和莫里斯之间发生点什么，以后他们的路又会多难走。

谁能想到老普林斯会想这么多呢？乍一看他那凝重的表情，沃德蒙特还以为这个契约能有多糟糕呢。既然现在还不是婚姻契约，沃德蒙特也不觉得暂时的联系能有多大影响。

因为这个契约，他的灵魂趋于稳定，在找到解决灵魂不稳定的方法之前，他不会立刻结束这个契约。

可婚姻这个词还是给他带来了刺激，尤其是想到要缔结契约的时候，艾琳的模样，沃德蒙特脸色难看地将人皮书往前翻，副作用和后遗症也就是老普林斯说的那些，使用效果却没有提及安抚灵魂的事。

沃德蒙特怀疑这个契约根本就没有被研究透彻：“这个契约你们用过几次？书上记载文字就是这个契约的全部？”

gu903();“这个契约造成过许多不幸的婚姻悲剧，普林斯家的祖先本来只是想改良学徒契约，但最终设计出这个契约以后，使用的效果并不理想，我们所知道的也就是使用过的巫师给的反馈。”就是这样老普林斯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