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在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2 / 2)

男妃在上 两百斤道长 4813 字 2023-09-22

gu903();藤州位在东南,沈言川身上便有东南人身上的一些习惯——爱吃螺蛳粉。

莫非藤州其实是沈言川的故乡?

脑袋里乱哄哄的,很多声音如野草般破土而出。

“藤州的百姓又要怎么办,等着沿途曝尸吗?!”

“臣妾没有家,也没有亲友。”

小皇帝心中那一点点委屈和幽怨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怅然。

其实他总说喜欢沈言川,喜欢到现在,连沈言川从何处而来、当暗卫前有何经历都不知道。

“胡统领,沈言川既然曾是暗卫,他的档案应该有吧?快点拿来给朕看!”

胡谦却保持着姿势不变:“臣做不到。”

“什么?!”小皇帝不解中多了份恼怒。

“贵妃娘娘身世有些特别,太后下令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臣虽心知肚明,然万死不可开口。如果您非要了解,臣只能建议您去问太后。”

小福子被这惊人的发展给震住了,转头看向小皇帝。小皇帝蹙起眉尖,眼珠微微转动,分明是在思忖。片刻后则是下定决心地起身要走,然而刚走到胡谦身边,胡谦就一个单膝跪地,附带一个抱拳:“在那之前,臣建议皇上先解决水患遗留之问题。”

小皇帝派暗卫的人去查藤州知府,又派了水部和钦天监的人去藤州实地探查天气和藤河的泛滥情况,这才匆匆赶去了太后住所。

太后和他有一点母子连心的默契,一看他来时神色不对,一挥袖子就把殿中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空空荡荡的宫室里只点了三五盏灯,空旷的宫室大部分都隐没于黑暗,只有两人身边才有一小片明亮。

小皇帝不像先前那样觉得这气氛惶恐,反而感到了安全,低声做了询问。

澄黄的灯光映出太后乌黑的头发,保养良好的面孔,以及眼角的一丝皱纹:“怎么突然来问沈言川的身世?”

小皇帝不好说两人吵了架,因为怕太后责怪自己也责怪沈言川,斟酌之后才道:“……其实早就想问,之所以拖着,一来是前阵子太忙,二来是偶尔知道他亲人逝世,当面问怕戳到他痛处。”

桌上的琉璃灯将他脸上的表情照了个十成十,然而他自己并无所觉,太后也未再追问什么,只道:“想必同样的话你也问过胡统领了。”

“是。”

“可有猜过哀家为何下令连你都不能透露吗?”

“嗯,”小皇帝长睫微垂,阴影落在眼下,试探着问道,“您是不是怕朕知道什么,对他生了嫌隙和提防?”

“不,是因为你嘴上没把门。”

“……”小皇帝一日承受两番嫌弃,心中郁闷,“朕保证不会说。”

太后用质疑地眼神盯着他看。

小皇帝满心委屈:“哎呀,朕何必跟人到处说啊!您就这么不相信儿子吗?”

“好吧。附耳过来。”

小皇帝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侧耳倾听。

他听到了一个简短而模糊,却令听者心酸的故事。

“许多年前,朝廷有名官员,他除了仪表不凡之外,并无特殊之处,家中妻子是大家闺秀,贤惠美丽,为他养育了一双儿女,一家人其乐融融。”

“某天,他接到上司的命令前去边陲之地当差,做那边的长官,到任后发现那处的管理杂乱,于是做了调查,然而就在调查进行途中,还没有得到明朗结果的时候,有人举报他勾结北朔,他就此入狱。”

“他的妻子并不相信以丈夫的为人会做出这种事,想去狱中探望丈夫,然而得到的却是丈夫畏罪自杀的消息,而因为丈夫的罪名是叛国,所以连带父族母族和妻族都被流放到了藤州。”

“流放途中,官员的儿子极力照顾母亲和妹妹,然而妹妹年幼不堪折磨,藤州又是烟瘴之地,很快妹妹就开始缠绵病榻。这之后,藤州又发水患,那些缺食少药的流放者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没。”

“那些人当然是无辜的,太子破此案后,率人将奄奄一息的幸存者们带回照顾,除了大张旗鼓地翻案外,所求必应。可惜很多人已受了太多伤病,回来也只能将养着,没几年便逝世了,只剩那个官员的儿子……”

小皇帝在一旁听得心惊,此刻忍不住插嘴道:“就是沈言川?”

“当然。”

“为什么不能大张旗鼓地翻案?既有冤屈,合该澄清啊!”

太后沉重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嫌他天真还是自己感到无奈:“因为先帝尚在,而流放的旨是他下的。太子作为先帝的儿子,自然要顾及他的面子。但他允诺沈言川,待他登基之后会给他家翻案,还他族人清白。”

说到这儿,太后沉默了片刻。

小皇帝在她神情中读出了后续——这个允诺,最后是由太后完成的。

他咬咬唇,故作冷静地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来,沈言川一家已然清白,为何还需对他的身份做保密呢?”

“你可真是哀家的傻儿子。”太后在失落中回过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如今他全族只剩他一人,即便敲锣打鼓下旨澄清,又有谁会记得,谁会在意?在他人眼里,他依然是罪臣之后,而他离你越近,就越容易被当成靶子,一旦他的名声中出现任何污点,立刻会有人高喊‘清君侧’!”

第46章竹哨

走出太后住所时,小皇帝心里难受得紧。

先前他陷在沈言川是否喜欢他的迷雾中,但等他了解对方的坎坷的身世之后,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关于沈言川当上暗卫之后的事,太后没多言,可他自己捋一捋,基本也猜出一二。

一个人有那般遭遇,活下去的理由无非就是报恩和报仇。

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已经交由法办,连最初下旨将他的族人流放的先帝也已薨逝,仇已无需再报。

但报恩,仅仅是报恩吗?

小皇帝抬起头。

单薄黯淡的天幕落下无数根银针般的雨丝,细密的雨丝又汇成一缕,小溪般从油纸伞上往下流。

他伸手触碰那雨水,想起的是沈言川清冷的声音。

“嗯,最好是不要下。”

“皇上,最近各州府的晴雨表可有什么异常?”

“太子殿下生前为了太鸿尽心尽力,好不容易才理出了海清河晏的局面,如今因为您,短短两年时间,又长了这许多禄蠹。”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但是不必,一来,臣妾担不起祸国妖妃的名头,二来,臣妾那么做,并不是为了您。”

“臣妾进宫是为万民福祉,今夜皇上若是不把堆积的奏折全部批阅完毕,臣妾就会替天行fang。”

小皇帝收回手,余留在掌心的湿意黏腻而冰凉。

一如他内心浸过泪水后感到的寒凉。

藤州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版图上不起眼不重要的一小块,一个流放凡人的苦地。对沈言川来说,却是失去至亲的伤心地。

他也失去过至亲手足,他能明白那种阴影笼罩心头的恐惧与痛苦。

诀别的场面是心头永远除不去的一根刺,是午夜时一遍遍重复的梦魇。世界上没有别的事比它带给人的震撼更大,因为它已经深深刻到人的骨髓里,任你想方设法去忘,它也顶多是隐没在心底一隅,只等相关事情一刺激,再伺机渗透你的血液,左右你的行为、情绪。

所以,沈言川害怕水患,就像他怕见到人命丧眼前一样。

只是沈言川的“怕”是要图谋改变,而他的“怕”却是要避而不见。

这样的他,就算知道了沈言川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唯一一次说喜欢他,或许也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心愿达成的希望……他也无法去指摘,去觉得委屈。

因为他喜欢的这个人,受的委屈和痛苦比他多得多,却一直沉默着,从不与人诉说。

何况他确实做得不够好。

如果皇兄还在世,以沈言川的能力,必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又怎会成为“笑话”?

想到这里,小皇帝叹了口气。

“皇上?”小福子看他一直是个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看路,拿脚就往水洼里踏,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

“没什么。”小皇帝再抬头,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养心殿,恍惚中随便找了个借口为自己的叹气加注,“雨这么大,他也不带个伞走。”

“……皇上,雨已经小啦。”

小皇帝听在耳朵里,皱着眉快步走入殿中:这天果真能在两日之后彻底放晴么?

小福子在殿外收了伞,屁颠屁颠跟着小皇帝走进卧房,正要差人伺候皇上更衣,却见皇上又走了出来:“去调卷宗和账本,朕要看三十年内拨款到藤州的记录,藤河泛滥的周期,死伤情况,当地时任知府是谁,如何处理,灾后救治成效……”

小皇帝对水部那一块不算了解,只好把自己想看的东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伸手一招:“胡统领,找人去寻贵妃,等朕处理完一干要事,带朕去找他。”

三十年的卷宗和账本堆了满满两张小几,外加半张桌子,小皇帝对着灯一本本看,看累了就揉揉眼睛,喝些茶水再继续。

天色渐渐由灰转黑,小福子盯着漏壶,眼看酉时过了,小皇帝依然手不释卷,便上前道:“皇上,传膳吧?”

小皇帝头都不抬:“不吃,没胃口。”

小福子想了想,还是退下了。

小半时辰后,那几堆小山终于让小皇帝看掉了一半,他让人更替桌上和小几上的案卷,自己微微眯起眼靠到圈椅里等待。

小福子趁机凑上前去:“皇上,厨房里做了您最喜欢的葫芦鸡,炸得金黄酥脆,香喷喷的,还有烤肘子和酿皮子,您来点儿?”

他企图用美食诱惑一下小皇帝,然而小皇帝却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揉着太阳穴道:“卷宗看不完,朕没心思吃。”

“皇上,小的知道您想尽快处理水患一事,但您总算吃几口,不然这么饿着,伤了龙体可……”

“朕又没胃病,一顿不吃能怎样,”小皇帝睁开眼,看东西挪得差不多了,赶苍蝇似的一挥手,“边儿去,你挡住朕的光了。”

说完他按着档案上的编号继续读下去,片刻后抬眼瞧了下小福子:“饿了你自己吃去,朕这边留两个人伺候就够了。”

如此过了戌时,小皇帝的案前终于清空了。

吃饱饭的小福子正待传膳来,忽听小皇帝道:“胡谦,贵妃找到了吗?”

雨停了,一轮明净的银月高挂中天,天幕下竹林随风微微摇曳,潮湿的叶片摩擦出沙沙声,叶子上的水滴掉下来,听着好像又下雨了一般。

沈言川稳稳坐在竹丛后的宫墙之上,身披一肩清冷月光,面孔却隐没在夜色里,看不清表情。

小皇帝站在树后,透过竹枝的罅隙看他,看到他的发髻已经散开,一头长发轻纱一般在风中飞扬。

看来,他总归还知道避雨,没淋湿头发。

避了雨就好,说明他应该已经消了大半气了。

小皇帝松了口气,正欲上前,忽然听到了轻盈的哨声。

哨声是一个音一个音往外蹦的,有节奏,有音调,只是不比丝竹管弦精细,像是孩童拿着街边买的玩具哨子在吹儿歌。

小皇帝抱着树干,循声探头探脑,忽然见到沈言川站起,沿着高墙,从竹丛后走了出来,整个人再月光下站出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剪影。

剪影中,他嘴里叼了一只短短的哨子,哨子在月色下泛起了暗绿的色泽——是一枚竹哨。

第47章朕该做的事

月光给沈言川的墨色长发和浅粉色的罗衫镀了一层柔和又清冷的银光。

沈言川的气势不再凛冽,可是本应带点儿童趣的哨声也失了欢乐,如同雨中低飞的鸟雀,哀哀而鸣,连绵不绝。

在竹哨声的映衬下,沈言川的周围显得那么安静,安静到了难以接近的地步。

小皇帝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或许,这个令他心神不属的人,此刻想要的并不是他上前示好道歉。

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他一眼,小皇帝转身离开,按原路返回了养心殿。

檐下的六角灯笼把养心殿门口照得很亮,小福子守在殿外,等着皇上带贵妃回来用膳——更确切一点是吃一顿丰盛的宵夜,为此,他还特地派御膳房添了糖藕和卯羹两道菜。

然而远处的一团人影近了,他才发现小皇帝身侧空空,而小皇帝本人垂着头,背着手,脚下踢着一粒小石子儿。

原先备在腹中的吉利话此刻毫无用武之地了,小福子只能干巴巴地凑上去问:“皇上,热乎鲜香的卯羹,您多少喝一点儿?”

小皇帝一脸疲惫地摆摆手:“你,还有胡统领,都跟朕去卧房。”

三人不言不语地走到卧房,小皇帝挥退了其他人,朝着小福子一扬下巴:“把朕之前赢得的东西都拿出来。”

胡谦会意,稍稍后退了一步,给小福子让出了道,随后他就见小福子在房间里东摸西mo地捏出来一堆银钱、珠宝首饰,最后还打开了一间隐藏的密室,拖出了一只中等大小的箱子,里面满满一箱都是黄灿灿的金锭,看得他一双大小眼一瞬间都睁得差不多大了。

小皇帝一抬眼,正好看清了胡谦的表情:“你很惊讶?”

“是,”胡谦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妥,连忙低下头,“臣先前只听闻皇上与后妃博弈游戏,未曾想竟有这么多……黄金,一时失态,恳请皇上开恩赦免。”

小皇帝心中并不怪他,因为心里理解他的吃惊:“朕也不是只在后宫玩啊。城外赌坊,多开盘问些宫中事,什么蹴鞠比赛的输赢,什么某游医入宫是否成功医治了贵人。朕生于宫中,了解到的自然多、透彻。这积少成多,碎银兑银锭,银锭兑银票,银票兑金锭,就是这满满一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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