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心口猛地一抽，听着谈涵少有的如此失控的声音，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自己走了，谈涵

大概要比自己想象还要难过。

好想见他，每天都想见，现在更想见，想看看他，摸摸他的脸。宁轩看着门的方向，面无表情，“不见。”

温子枫下一句劝说还没出口，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分娩室里两个omega被震得一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声巨响便又传来。

温子枫：“……”

宁轩：“……”

小豌豆：“！”

宁轩抱着肚子皱起眉，感觉自己用力半天都纹丝不动的小祖宗，被这几声给震得往下又钻了钻。

“轩哥，手术室的门是什么材质你也知道，你猜是门先废，还是谈涵的腿先废？”温子枫说。

宁轩一听便急了，大门这时又传来一声响，宁轩听着便心疼，人对心爱的人总是共情能力极强，宁轩感觉自己的腿又酸又麻，已经先废了，“你快过去让他别踹了。”

温子枫等的便是这句话，汽矣，好。”

温?我容易吗我?子枫迈着大步走过去幵门，“谈涵，宁轩让……”

你别踹了。

后几个字实在没有继续说的必要，因为门口的alpha已经一阵风似的进去了。

204宁轩，今天是我生日（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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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轩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汗，脸上的白到骇人的颜色，凸显得他嘴角的斑斑血迹和眼底的红格外刺目。眼神落在产床尾端那摊仍在慢慢扩大的血迹时，谈涵感到自己的心终于裂开了。

他的宁轩，竟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

alpha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宁轩便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后它跳动的速度几乎快到了触发监护器报警的水平。

宁轩的浑身上下都在alpha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更加发烫一一

谈涵身上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西服西裤，胸前别着花，显然是从宴会上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服，他那么好看，而自己却如此狼狈、不堪。

好丢人啊，宁轩想，他宁愿昨晚那一面便是最后一面。

谈涵的眼神往下看时，宁轩几乎是羞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omega纤瘦的两条小腿被脚蹬的架子支起，让他连翻身去躲都做不到。

宁轩把脸扭到另一边，不忍再看谈涵被自己模样吓到的样子一一温子枫这个不靠谱的骗子医生去哪儿了？就算他真想把谈涵放进来，能不能至少给自己扯一块无菌布遮一遮。

操。

“什么？小少爷又晕倒了？”门外传来温子枫与人对话的声音。

宁轩倏地扭回头，紧张地看着外面的方向，艰难地抬起身。

“别担心，”谈涵终于回过神来，他两步走到宁轩床头，“林瑜没事，只是太紧张，又没吃下饭，有些低血糖，我把他抱到隔壁病房，等他输液后我才……”

——才回来继续守在你门外的，然后便听到了你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林瑜说他从接到你时，你便一直隐忍克制，痛到实在受不了时发出的低吟也很轻。

所以那时候你是有多痛才会叫成那样？我只觉得自己比你还要痛。

谈涵努力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小心又温柔地把宁轩重新推回在床上，“你好好躺着。”

于是宁轩好好躺着了，感到肩上和手臂被谈涵触碰过的皮肤烧得更厉害，他不敢抬眼和谈涵对视，只盯着alpha西服上繁琐的设计图案发呆。

——谈涵离自己好近啊，近到让他害怕自己在对方身上嗅到另一种水果的香气。

那张照片已经对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若是此刻再在谈涵身上嗅到草莓的味道，宁轩确定自己百分之百撑不下去了一一连下一秒都撑不下去。

但好在他嗅不到一一宁轩有些庆幸，身体机能骤然下降，也不是只有坏处。

“还换什么无菌服，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没那个条件！你去守好小少爷，其他的别管了！”

门外隐约传来温子枫的声音，宁轩听得不太清晰，因为宫缩又来了。他抓着扶手，把脸偏到与谈涵相对的方

向，试图藏起他因为剧痛而狰狞的脸。

谈涵起初还没察觉，等宁轩痛得浑身发抖，止不住粗喘时，谈涵眉心一跳，心里慌得发疼。

温子枫在这时走了进来，谈涵扭头，求救般看向对方，“他怎么了！？”

温子枫蹲在床尾，尽力给宁轩止血，“没事，宫缩了。”

“宫缩？”谈涵皱眉，无法理解为何宁轩痛成这样，温子枫却说得那样轻松，他很快便想到了答案一一因为温子枫已经看宁轩痛成这样很多次了。

这个意识让谈涵眼睛湿润，“那怎么做能够减轻他的痛苦？”

温子枫换下一块浸了血的纱布，起身绐谈涵拿了椅子让他坐在宁轩床边，他在谈涵探寻答案的目光里抿了下唇，“你问他。”

“呃……”宁轩听后心里一紧张，嘴角便漏出一声闷哼，他倏地抬起手想要对温子枫做出阻拦的手势，可手刚离开扶手，便被身边的alpha握住了。

于是宁轩的心情只用紧张来形容已经远远不够了，他僵了一下，随后试图挣开，但那只让谈涵握得更紧。

谈涵坐在旁边看着心爱的人被痛苦折磨，却发现自己依旧笨得说不出任何会让对方感到好受一些的话，深深的无力感击垮了他，看到宁轩虚抓在空的手谈涵想也不想便握上了它一一这点支撑便是他仅能做的了。

宫缩过去，宁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积起一些力气后，扭头对谈涵尽力笑了笑，用了很久的面具又戴回在了脸上，“哥，好帅啊。”

换做是任何时候，谈涵都要因为宁轩的这句话而脸红耳热，回家后还要颠来倒去地慢慢想，至少高兴三天。

但不是现在。

“宁轩……”谈涵低下头，他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摩拏宁轩手背的冲动。

“宁轩，”他又唤，“今天是我生日。”

宁轩心里一疼，看着谈涵失落委屈的模样，总觉面前这位alpha似是只被主人冷落的大金毛，他突然很想告诉谈涵，其实自己没忘，其实自己提前几个月就在想要送他什么礼物好了。

——但他突然想到，大金毛的主人不是自己。

“你不能这样对我。”谈涵接着说，声音低沉，夹杂着喘息。

宁轩被谈涵声音里的哽咽吓了一跳，他连忙抬头看去，发现泪水已经堆在谈涵的眼里，就要掉落下来。

他竟然哭了，相识十几年，宁轩从未见过谈涵哭。

“宁轩，求你别这样对我。”谈涵眨了下眼，泪水终于滴落下来。

“我……”宁轩轻声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谈涵像是看了一眼omega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又要糊弄自己，他直接坦白，“林瑜都给我说了。”

这句过后，病房内安静了一秒。

“他专门交代我，威胁恐吓这条路行不通，因为这会让你吓到需要急救。”

“噗……”宁轩难得笑出了声。

谈涵却没心情笑，在他进门看到宁轩模样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积极、乐观的想法都被摘净了。

“宁轩，告诉我那个alpha是谁，我活到二十五岁还没求过人，今天我求你。”

宁轩提唇笑了笑，心里却疼得滴血，“你知道，那个alpha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如果他能救你却没救的话，那他就不无辜。”谈涵声音平静。

“他不知道。”

“我会让他知道。”

“你刚刚还说不会威胁恐吓这条路行不通。”

“是，”谈涵点头，室内越来越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头晕，“我本就从不吓唬人，从不乱说话，你知道的。”

宁轩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我就让他知道。我翻遍整个燕城也要把他找出来，让他知道有个对我很重要一一对很多人都很重要的omega因为他死了，我会让他余生都活在罪孽里。”

温子枫在床尾咳得震天响，宁轩苦笑，知道这家伙在提醒自己坦白一一但他不会，他就是死了都不会让那个alpha知道，这是他亲自对谈涵保证的。

“还有这个孩子，”谈涵看着宁轩隆起的腹部，和omega皮肤上一道道红色痕，他很快移开视线，甚至没勇气问那些痕迹又代表宁轩经过的哪种磨难，“等它长大后，我会告诉它，你是怎么死的。”

宁轩皱起眉，眼眶通红，半晌后颤着声说，“你……你说过……会喜欢这个孩子……”

“但它若要了你的命，我就不喜欢。”

从某种角度讲，谈涵确实没有骗宁轩一一起码此刻他的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宁轩他恨不起来，只能去恨一切带给宁轩这场灾难的人，别管谁无辜不无辜。

但同时谈涵清楚，自己无法做到不去喜欢那个孩子一一小豌豆是从宁轩身上掉下来的宝贝，但凡日后谈涵能从那孩子的身上看到丁点宁轩的影子，他便再也恨不起它，只会将它护在心里，宠到天上。

宁轩听着谈涵冰冷又坚定的语气，闭上眼，静静流泪。

“哎……你说点好的吧。”温?我太难了我?子枫忍不住插话。

“你怪我吧，别怪它，”宁轩抽泣一声，抚摸着腹部，“它……它两个亲爹都不在，够可怜的了……”

“怎么没了？”谈涵攥紧了宁轩的手，“你好好活着，我说过要做孩子的干爸，和那个alpha的区别只是没有血缘关系，但血缘和感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会待它如自己的亲生骨肉。”

“你怎么这么急着要给别家孩子认爹啊，”宁轩笑，眼角滑落更多的泪，“嫂子……会给你生小娃娃的。”

谈涵肩膀一沉，半晌无话。

于是宁轩心里满满的感动渐渐失去了温度一一谈涵说得对，血缘和感情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作为林家的养子，他对这点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

所以小豌豆跟着林瑜和严墨冬过，也会幸福的。

“好，”谈涵倏地开口，打断了宁轩的思绪，“既然不信，那你亲自来看，到时候我待谁偏心。”

205防线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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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也能成为那画的一人，就好了。

宫缩又至，宁轩浑身紧绷，努力克制着自己却仍忍不住在剧痛溢出几声低吟哀泣，而紧握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没在帮忙一一这让宁轩在疼得头晕眼花时却清醒地知道，能够缓解自己疼痛的柑橘主人就在自己身边。

而他不能张口去要。

“呃……”宁轩粗喘一声，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胎儿向下走了点，你使点劲，”温子枫见小豌豆已肉眼可见的规模撑着宁轩的肚子向下蠕动，心里万分惊喜，连忙站起身用手肘压在了宁轩坚硬的腹部，“你自己也用点力，谈涵，帮忙托着他的头。”

“呃……嗯……”宁轩整张脸憋得通红，在剧痛下紧紧攥着谈涵的手，刚试着用了点力便被更加剧烈的疼痛给击退了，omega卸下力气，脑袋倒在谈涵手里，浸了alpha满掌心的汗。

谈涵看着宁轩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模样，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一一还有，他总算知道宁轩腹部的红痕是怎么来的了，那在他眼里无异于刑罚。

“嗯……子枫……别推……”宁轩仍在宫缩，白着脸向温子枫祈求。

温子枫看了眼监护器，没停手，随口胡扯，“孩子也在努力，我也在努力，就你自己不努力，好意思吗？”

“他都要晕过去了，还怎么努力？”谈涵瞪眼。

啧，失策，倒是忘了这位也在了。温子枫感到臂下压着的孕腹又柔软了下来，显然是宫缩过去，于是他便从宁轩身上起来。

肚腹上的推力消失后，宁轩猛地松了口气，翻了个白眼便合上眼睛，似乎是昏了过去，又在身边人发了疯似的呼喊立刻清醒过来。

“宁轩！！！！！”

“傻……我就是太累了，想歇会儿，”宁轩半睁开眼睛，看着谈涵通红的双眸不舍得再睡过去，小豌豆又在腹内踢动了起来，在孕omega的肚皮上顶起一个又一个小鼓包，宁轩皱起眉，“哥，下次别吵，它怕。”

谈涵一愣，瞬间后悔内疚得想去撞墙。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又听温子枫说，“那是孩子喜欢谈涵，没事，你接着吼，卡产道里半天了谁都拿它没办法，从你踢门之后就突然开始动了。”

“子枫……”宁轩的语气里带着警告，温子枫撇撇嘴没再说话，在心里不断叹气一一如果没谈涵的信息素辅助，宁轩必定生不下孩子，他们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区别是温子枫还抱有一丝宁轩会向谈涵坦白的可能。

宁轩捂着肚子，虚弱地说，“子枫，帮我去看看麻醉师和持刀医生准备得怎么样了，我……”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谈涵打断，alpha又向前倾了倾身，离宁轩更近，“不行，孩子不是又往下走了吗，再试试好不好？”

宁轩努力提了下嘴角，不忍去看谈涵的眼神，“我……试了好久了……真的做不到……对不起啊，哥。”

谈涵听了宁轩这句，觉得胸腔里的心脏碎片也全都化成了粉末。他怔愣一秒，缓过大脑这瞬间的空白后，扭头不死心似的看向温子枫，即便心里清楚宁轩这位同样学医的当事人更清楚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宁轩的判断结果显然令谈涵无法接受。

温子枫看着谈涵此刻的眼神，突然想到了悲痛欲绝这个形容词，他知道眼前的alpha离坠下悬崖只差自己一句话，但他不得不告诉谈涵实情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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