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8(1 / 2)

临界 多吃快长 4746 字 2023-09-22

严吉等到的第二个电话,是从新疆军区打来的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严吉的眼泪止不住下淌。

她死死咬住胳膊,不肯哭出声。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打架磕破脑袋,意外得知他们只是爷爷战友的儿女,自己大概还可以开开心心划着“正”字,等爸爸妈妈回家探亲。

可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严吉没等到小吴警官的电话。几天之后,小吴警察大晚上跌跌撞撞的敲响了严吉家门,手里拎了一袋脏兮兮的旺旺礼包。

醉醺醺的小吴警察说了很多,严吉只听进去了几个词:失踪人口……找不到……不好查……晏灯和晏清母子俩……出国留学……点金药业……

送走小吴警察,严吉一夜没睡。

对于严吉会打电话给自己,陆言感到受宠若惊,压根没多想,就冒雨赶到规划局门口。

“晏灯跟她妈妈姓,她爸爸不姓晏,老班也不知道他姓什么。”

陆言这才明白,颜霁为什么要问自己“还记不记得晏灯爸爸长什么样子”。他仰头看看左右,打伞的打伞,穿雨衣的穿雨衣,还有开车的。

陆言舔舔嘴唇:“我们要守株待兔?”

严吉白了他一眼。

陆言从不知道严吉这么会说谎,一句“妈妈让我给爸爸送雨伞”,门卫爷爷就请轻而易举将两人放了进去。

规划局不大,又是闲散衙门,两人一间办公室一间办公室找过去,楼上楼下跑了三趟,竟然都没有看到陆言见过的那个男人。

“会不会他随口瞎说的?”陆言此刻没了底气,“我肯定没听错,就是规划局。哎?”

严吉甩开他的手:“别拽我。”

陆言指着院子里刚进来的小轿车:“就是他。”

小轿车里下来一个脖子上缠绷带的男人,理了理反光镜上的彩带,朝着办公楼走过来。男人年纪不轻,长到端正温文,脸上笑容可掬。

陆言惊道:“之前他好好的。”

严吉撑起伞,拉着陆言走向大门口,和缠绷带的男人擦肩而过。等了几秒钟,严吉扭头看着缠绷带的男人走上二楼,进了最西边的办公室。

严吉拍拍陆言:“你回家吧。”

陆言看看自己的肩膀,低声问:“你呢?”

严吉回道:“不用你管。”

陆言当然不肯走,特别严吉不耐烦的说了句“你妈在家等你吃饭”,愣是被陆言听出满满讽刺,激起少年叛逆期的脾气。

严吉撂下一句:“随便你,别烦我就行。”

陆言满口答应,跟着严吉躲猫猫,熬到规划局下班,用IC卡划开门锁,进了办公室。

规划局职员用的还是老式办公桌,上面三个抽屉,中间大,两边小,两侧桌腿是柜子。只有中间的大抽屉上了锁,用的嵌在木头里的小圆锁。

“严吉,哪个是晏灯爸爸的桌子?”

“他不是晏灯的爸爸。”严吉没好气的说,“哪个男的会在桌上放爽肤水?还有那个桌上是老花镜和艾草盒。”

严吉看了眼玻璃下压的全家福,蹲到办公桌下面,从书包里拿出三菱锥。抽屉的底板都很薄,只一下就被严吉扎破。

陆言惊道:“你干什么。”

严吉用手电筒照进去看,虽然只露出小小一角,但明显是张百元大钞。她用手指伸进去戳了错,竟然没顶动。

这么多钱?

为什么会在办公室抽屉里放这么多钱?

严吉无视陆言的追问,默不作声的将撬下来的木块塞回洞口堵上:“走吧。”

“去哪?”

“回家。”

陆言完全不信,露出一个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严吉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对他讲出自己的怀疑:这个男人把晏灯卖了。

陆言目瞪口呆,直到听完小吴警察的事情,忽感一股使命感:“那我们自己找,我们一起救出晏灯!”

“好。”严吉抬手和他击掌。

两人制定了计划,开始对那个自称“晏灯爸爸”的男人进行调查。严吉全天候跟踪监视,陆言上午或者下午替班,换严吉回去睡觉。

两人很快摸清了那个男人的作息,同时发现怪异之处。那个男人似乎也在调查什么,半夜会偷偷摸摸出门。

这本该是暑假中平平无常的一天,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严吉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奶片放进嘴里,低声问:“今天几号?”

陆言想了想:“8月6号。”

第90章

小轿车四个轮子转起来,少年们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也跟不上。好在严吉连续跟了几天,对附近地下已经有所了解。兼之男人新买的车,而通往乡下的路又窄小崎岖,竟然被俩人坠在后面没有跟丢。

陆言见周围尽是农田,遥望村舍薪火微远,远处山峰连如黑幕,已经不知在了哪里,脑中浮现各种妖魔鬼怪。

严吉突然开口:“陆言,你先回家吧。”

陆言挺起胸膛,随即佝偻趴在自行车龙头上,低声回绝:“都说了,我爸今天出差了。反正今天我肯定陪你,这里太黑了,你们女生不都怕黑吗?”

陆言满头大汗,说话都带喘气,压着嗓子说话像电视剧里的小太监。

严吉翘起嘴角:“得了吧,就你?三个都不够我打的。”

陆言不服气:“我妈说,男生发育得晚。”

严吉难道没打击他:“嗯,可能吧。”

她的目光一直紧盯前方小轿车,心里闷着一股气,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就像一脚踩空,还没摔下去的时候,有种不着不落的慌。

道路两侧荒草地里虫鸣凄厉,叫得陆言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呼,严吉,你说晏灯现在在哪?”

“肯定被藏起来了。”严吉脸一沉,“电视上人贩子都先把小孩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我爷爷肯定守在那里,防止坏人把孩子买走。”

陆言好奇:“你爷爷这么厉害?”

严吉扬起下巴:“那当然,我爷爷可是侦察营营长,粟将军都夸过我爷爷。”

陆言不明觉厉:“将军?好厉害。”

严吉起了兴致,正要将自己从小听到大的故事讲给陆言听,突然前面的小轿车尾灯闪烁,开进路边打谷场里停下,随后那个男人跨着皮包从车里钻出来。

陆言心中扑腾乱跳;“我们跟过去吗?”

严吉翻身下车:“当然。”

两人将自行车倒在路边黄豆地里,利用行道树掩护,远远跟在男人身后。走走停停一段路。突然前面男人停下脚步,拿起脖子上的望远镜。

陆言压低声音:“他干嘛?”

“肯定没好事。”严吉摇摇头,“太远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老是半夜出来瞎转,好像在找什么。”

两人躲在一株大杨树后面,小脑瓜子微微探出,一瞬不眨盯着前方。

陆言问:“会不会他也在找晏灯?他可是晏灯的爸爸。”

严吉嫌弃不已:“你脑子呢,你失踪你爸不报警,半夜在外面梦游?”

陆言咽咽唾沫,擦了擦汗珠。

男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小尾巴,放下望远镜下了农田,踩着田埂往前走。

田里水稻已经陆续抽穗扬花,高也不过成人膝盖,遮不住严吉和陆言的身影。眼见男人穿过农田,走到尽头拨开芦苇丛钻了进去,再不追上就又要跟丢了。

严吉抬腿跨过排水管,冲进水稻田。

陆言头皮一紧,忙跟着跳过去。

两人猫腰穿过农田摸到芦苇丛前,清晰可见拨开踩踏的痕迹。芦苇丛长在斜坡上,仰头往上只见一株株芦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黑漆漆一团,被风一吹哗啦作响。

陆言提议:“芦苇声音太大,我们要不要在外面等他?”

严吉瞪了他一眼,凝神听了会,踩着地上折断的芦苇钻进芦苇丛。陆言吞了口口水,僵硬手脚跟了进去。两人走得特别慢,像是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僵硬迟缓。

两人爬上斜坡,严吉忽然一抬手,停下脚步。

陆言在后面抓住她的背包,紧张得呼吸急促。

严吉压低声音对他耳语:“太奇怪了。”

陆言瞪大眼睛,满脸问号。

严吉拨开前面芦苇荡,陆言伸长脖子看去,前面是条大河,原来这不是什么斜坡,而是一条长堤。

严吉又指了指地上踩压痕迹,又指了指大河,最后又指了指来时的大路:他又不下河,怎么不走路?

陆言用手做了个铲地动作:会不会来挖宝藏?

严吉翻了个白眼,压着声线更显阴森:“你不如说挖坟。”

“那叫盗墓。”陆言挠挠胳膊。

这条堤坝显然和小径平行,不知道前面那个男人脑子哪里坏了,非要穿过农田从这里走,难道喜欢被芦苇叶子刮?

两个少年不明所以,蹑手蹑脚在芦苇丛里穿行。忽地前面红光一闪,严吉胳膊往后拉着陆言蹲下。

闷热的芦苇丛,耳边蚊虫嗡嗡作响,黑暗中一点红光忽明忽暗。少年们紧挨着地面蹲着,身上T恤被汗水浸透,脑门上汗珠滑落,渗进眼睛里,又痒又疼。

严吉忽然想到爷爷曾经讲过的故事,心里顿时了然:那个人在吸烟。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严吉随即意识到不对劲,

高度不对!

严吉慢慢一动,吓得陆言赶紧拽住她书包带子。

面前小土坡遮住视线,也是最好的掩体,严吉微微站起,手掌撑着地面,趴在土坡上探头往前看:

因为连日暴雨,河水上涨很高,水面波光盈盈,如一面镜子倒映。男人站在靠河的斜坡上,临近芦苇丛尽头,光线好了许多,可以清晰看到他身前支了个三脚架,上面架着台小摄像机,正一闪一闪泛着红光。

男人低头从皮包里翻出一张创可贴,将红灯盖住。此时飘起雨点,他顺势抽出伞打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中透出兴奋的狂热。透过面前几株芦苇,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水闸。

严吉不知道自己趴在荒坟堆上,用爷爷传授的经验,半眯起眼睛一会看看农田,一会看看大河,河水哗哗,水稻沙沙。一会看看摄像机,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男人。

除了眼珠,严吉一动不动,最多心中闪过某些念头,比如盼着青蛙□□随便什么都好,叫得再响亮些,把那些虫子蚊子通通吓走。

而她身后的陆言,已经在脑中轮流播放各种看过、听过的鬼片,自己吓自己,吓得心脏突突跳到嗓子眼,连抓破的蚊子包都不痒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雨淅淅沥沥,水珠顺着严吉的鬓角往下滴,她扭头指指陆言,又指指远处,意思让他先回去。

陆言见状,原本怯意一扫而空,昂起脖子坚定不移地摇摇头。正在两个少年僵持之际,忽然数道灯光扫过,吓得两人一动不敢动。

严吉竖耳去听,雨中似乎驶来几辆汽车,她登时来了精神,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用爷爷话来说,夜半三更无好客,不是贼来就是匪!

严吉视力好,瞪大眼睛张望,但见几道汽车大灯光在雨幕中绕了一圈,竟然越来越近,近得到了跟前。

汽车大灯照亮雨夜,严吉这才看清,原来芦苇丛尽头不远处就是一座水闸大桥。

汽车在水闸桥边停下,水闸旁边的小房子亮起灯。这是水利局建的临时住所,每逢汛期防洪期间,水站便会派人来值班。

值班的人喝了三两小酒,早早躺上床,吹着电风扇,听着收音机,忽地听见扣门声,以为领导来巡视,连忙套起裤子:“来了来了,这就来。”

雨声遮掩,雷声隆隆,严吉看不清,听不清,但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浓烈的杀意,让少女浑身寒毛炸立。她顾不得暴露,扭头对陆言低语:“快去报警,就说,就说有人偷电线。”

陆言听见报警,伸手就去拽她。严吉掰开陆言的手,指指自己身上的包,压低声音叮嘱:“找个电话,看烟花。”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自己来不及报警,她在书包里放了飞天烟花,也分了两支给陆言。

陆言见她神色严肃,一抹脸上雨水,重重点头,扭头往回走。

报警……偷电线……电话……烟花……

陆言唯恐自己忘记,脑袋里不断循环几个词组,佝偻腰背走出芦苇丛,沿田埂一路狂奔,眼见就到路边。大杨树下突然闪出一个高大黑影,陆言来不及刹车,猛地撞在那人身上,一屁股跌进水稻田。

来人语调怪异,口气却十分温和:“小孩子,你还好吗?”

陆言看着伸过来的手,吓得浑身哆嗦,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没事,谢谢爷爷,我没事。”

“没事,就好。”来人将他扶起来。

陆言稍微松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汗珠,仰起头打量眼前的陌生人,满脸皱纹,浓眉深目,眼珠的颜色……

“爷爷,你是外国人?”陆言下意识的问。

对方突然变了脸色,猛地捂住陆言的嘴,一手夹起他拖向汽车后备箱。陆言突逢巨变,吓得浑身发软,摔进后备箱才回过神,嘶声尖叫——

“严吉!严吉……唔!救命啊!”

浓眉深目的异国人甩了甩被咬出血的手,狠狠拽住陆言的头发猛地砸上车沿。

陆言霎时头晕目眩,模糊的视野里似乎看见一道白光。

救救我…救救我…严吉……

......

严吉手脚发软地趴在坟堆上,冷汗混着雨珠,分不清哪个更多。刚刚闪电照亮天地,水站值班人员推门而出,瞬间扭断脖子眼珠凹凸的那一幕,像照片一样烙印在严吉脑海中。

还好让陆言去报警了。

那个胆小鬼看见还不得吓死。

严吉哆哆嗦嗦从包里摸出三菱刺,死死攥着手里,从中摄取了力量。

雨越下越大,严吉浑身湿透。身上愈冷,心里愈热,头脑也更加冷静,她看着前面的男人,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兴奋。

办公室抽屉里厚厚的百元大钞。

新买的小轿车。

跟踪,摄像机,凶案现场。

这个男人想敲诈……钱!

“嘭——”

从天际而降闪电贯穿大地,严吉眼睛被刺痛,视野里只余凄厉的亮白。她从坟堆上扑了下去,一手攥紧芦苇一手抓住男人慌乱挥舞的手。被闪电劈中摄像机跌进大河,只激起一点水花。

gu903();水闸桥上的人群被惊动,饿狼似的朝芦苇丛围追而来,口中呼啸着听不懂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