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 / 2)

临界 多吃快长 4784 字 2023-09-22

月黑星疏的夜空下,人烟稀少的大道上,出租车里光头司机目瞪口呆,一边嘀咕一面猛踩油门。而前方的白色汽车发出燃烧生命的轰鸣,以广告宣传的速度奔向市人民医院。

颜霁报警之后,110指挥中心根据“就近出警”原则,通知离案发地最近的栖梧山派出所。

因为撤镇并村、退耕还林等等国家政策,以及国有企业倒闭和栖梧山风景区开发烂尾等历史原因,栖梧山这片越来越冷清。

稍微有点关系的都想办法调走了,栖梧山派出所上至所长下至辅警,少不得24小时在岗,常年顶着黑圆圈伪装国宝。

老吴点开老婆发来的补习班价格表,算了算一学期的价格,登时夜宵都不香了,手机也不想看了。

至于辅警小杨,躺椅子上睡的不省人事。

“唉。”老吴想想怎么得也不能委屈孩子,咬咬牙又拿起手机。他的指尖还未触及指纹锁,接警铃声骤然响起。

躺椅上的小杨,诈尸般一跃而起,嘴里机关炮一样大骂:“卧槽他爷爷的哪个王八蛋,小爷都要猝死了!又出什么事了?”

晚上9点到凌晨2点是接警高峰期。

即便栖梧山派出所被众人自嘲夕阳红疗养所,晚上值班谁也不敢懈怠。指不定黄鼠狼进村偷只鸡、老夫妻吵架喝除草剂、熊孩子露营没了踪迹。涉及人民群众大事小情,那都得十万里加急,随时待命,立刻出击。

老吴拿起执法仪往肩头戴:“机场大道某段岔路进去四百米,报警人在路上发现一个受伤的人,昏迷,大出血。”

“靠,那你还不快点。”小杨抓起多功能腰带和车钥匙,快走带小跑出了办公室,老吴紧随其后。

红色凯迪拉克从栖梧山派出所疾驰而出,一路引擎轰鸣赶到事发地,停在乡间小路和机场大道之间的三岔路口。

小杨推门下车:“是这吗?人呢?”

他一身标准的体制内着装,蓝色短袖衬衫扎在深藏青制服裤里,脚上一双制式皮鞋。只是左边头发很长,一直掩过耳朵,衬得那张俊俏的脸有些轻佻,像个十八线小明星。

副驾驶里伸出一只手,将闪着红光的警灯往车顶一放,“哇呜哇呜”的警笛声骤然响起。

小杨猛回头:“我去,你吓唬谁呢,这黑漆马糊荒郊野外的。快下来”

“壮胆。”老吴穿得休闲,上身皱巴巴的优衣库T恤,深色牛仔裤,脚下一双运动鞋。

两人不敢耽误,小杨从腰间摸出强光手电,老吴调整着肩上的执法仪,哥俩沿着乡间小道东张西望。

没走多远,就见远处地上一团黑迹。两人赌了明天早饭,走过去一看,正如老吴所言是一滩血迹。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么热的天,是水早就蒸发了。”老吴说着拿起相机拍照取证,“咔咔咔”一阵狂拍。

杨小辅警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直愣愣盯着远处,桃花眼瞪圆,一边眉毛挑起,脸上浮出疑惑的怪异表情:“老吴、老吴你快来,你看看这上面挂的什么?我可能撸多了眼花出现幻觉了……哎呀妈,你要吓死爸爸呀!”

老吴从他背后探过脑袋,眯起眼睛往远处看。

玉米田黑压压的一大片,零星连绵的电线杆像牙签一样。更远处的栖梧山,隐在夜幕薄雾中似有似无。

老吴正要说话,突然皱起眉头,脖子带着身体往前一探,下巴扬起,鼻子朝上,简直像一头警犬。

他的目光聚焦到那座基站铁塔上。

太远了,又没有光,只能看出铁塔上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一个“卜”。

老吴摸摸下巴上的胡渣:“是不是风筝?”

小杨嘿嘿一笑:“我看像个充气娃娃。”

“不像。人的上身怎么可能那么窄。”老吴揉揉眼睛,有些拿不到主意,“白天巡逻没注意……刚刚报警的人也没提这茬,对吧?”

小杨翻了个白眼:“你怕不是个傻子吧。是你接的电话好不好?”

老吴看在肚子里还没消化完的夜宵和嘴里还没吃到的早饭份上没打他,低头拨通颜霁的电话。问清已经将伤者送往医院,他敷衍的夸了二句挂断电话。

“没事了。”

老吴转身想往回走,小杨一把拽住他:“我们去瞅瞅。”

老吴当即拒绝:“去什么去呀,不去,这么闷,马上要下雨了。明天过来好了。”

小杨:“来都来了,看一眼又不会死。”

老吴嘴里念叨规定:“派出所仅办理辖区内发生的因果关系明显、案情简单、无需专业侦查手段和非跨县、市侦查的刑事案件,不单独办理电信诈……”

小杨连连摆手:“你烦不烦呀。一句话,去不去?”

老吴努努嘴,叹了口气:“好吧。”

闷热无风的凌晨,哥俩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玉米地。走了足足有一刻钟不止,终于接近基站铁塔。小杨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强光手电朝上划开夜幕。

惨白的光束中,基站塔上方纵横的铁架之间--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一只脚踝绑着绳索,倒吊在基站铁塔的高处,另一条腿以不合理的角度弯曲,软趴趴斜垂着,远远看去可不就像一个“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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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市人民医院,停车场。

颜霁抱起老师冲进急诊大厅,值班护士见伤者满身是血,连忙去取急救推车。值班医生闻声跑出办公室:“怎么了?”

护士语速极快:“创伤性大出血,脉频微弱,呼吸浅表,昏迷丧失意识,伴随瞳孔扩大迹象。”

“怎么受伤的?”

颜霁如实回答:“不清楚。”

值班医生揭开染血的衬衫,只见腹部两处伤口,皮肉反翻,狰狞骇人。就这眨眼的功夫,一股一股的新鲜血液从伤口往外溢。

“压迫止血!呼吸机!准备静脉输液!交叉配血、输血补充血容量纠正休克!”

“准备腹膜后充气造影,血常规,腹部CT检查!”

“立即通知外科、麻醉科医师准备手术,报告方主任,请求支援,返院协助抢救!”

颜霁一刻不敢耽搁,挂号、缴费、拿药、再缴费,交押金,办住院手续,跑上跑下,忙得满头大汗。

手术室外,抢救灯亮着红光。

颜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长长的缴费单:全身麻醉1450元,急危麻醉费180,清创术、肌腱吻合术、苏肽生、化验费、心电图、氧气费、数字化摄影……

只看两眼,头晕心烦。

颜霁将手里的收据一折,塞回口袋。

身后传来鞋底拍打地面的响声,在手术室外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颜霁猛然想起那位年轻女士,扭头却见赵小兵急匆匆走过来。

赵小兵见颜霁T恤上一大块血迹,吓得不清:“颜霁?”

颜霁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赵小兵往手术室瞅了一眼,问:“我路过停车场的时候看见咱的车,我往车里一看,好家伙,车垫上一大摊血。什么情况?”

颜霁:“我一会去弄干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怪你。”赵小兵哎了一声,急忙解释,“我以为你载了个孕妇在车上生了,心想这下出名了,电视台采访怎么说我都想好了。”

颜霁很体贴露出微笑。

尴尬的沉默几秒,赵小兵看见颜霁手里的缴费单,急道:“哎,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垫医药费!不要垫医药费!医院有绿色抢救通道,我们买了保险……”

赵小兵着急是有道理的,这年头总是好人吃亏。

颜霁低头看着收费单上的名字,一时有些恍惚,轻声说:“是我老师。”

赵小兵有点懵,在他的概念里,老师就是阶级敌人,不至于见死不救,但绝对不值得冒险垫付医药费。

他抓抓后脑勺,干巴巴的嘀咕:“那也不用……医院不会不救人的,你这钱下去……”

颜霁安慰他:“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你之前不是跟我说,绿色通道叫保守治疗,死不了就扔一边,快死了就吊着一口气。”

赵小兵看着颜霁,越看越喜欢,这么个好脾气、好说话,心眼好的好姑娘可不能让人给坑了。他心里盘算找人打听打听,嘴上问:“是哪个老师?”

“你不认识。”

赵小兵愣住,他和颜霁同学六年,初中高中都一起。而颜霁大学在千里之外,难道是小学老师?

“小学老师?你这记性也太好了吧。”

听出赵小兵嫌弃的口吻,颜霁失笑。别说小学老师,小学学校名她都记不清了。

赵小兵更加担心:“你通知他家里了吗?手术不会是你签的字吧?你赶紧联系联系呀。医院费就是个无底洞,贩毒都够不上交医药费。”

颜霁转移话题:“赵小兵,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衬衫黑裙子,嗯,跟我差不多高,很有气质,长得很……”

“特好看是吧。”赵小兵登时眼睛发亮,笑的有些直男,“咳,没你好看。我在停车场看见她往大门口走,上了一辆出租车。”

“那就好。”颜霁略有些愧疚,之前明明说好送人家的。她凝神回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人家叫什么了。

十分钟前。晏灯站在急诊大厅的一角。她左手拿着书,右手搭在左手手臂上,食指微动在手臂上划了极短的一横,看着颜霁第三次跑下楼梯口。

颜霁眉头紧蹙,腮帮绷得紧紧的,眼睛里怒气冲冲,像一只要张口喷火的小恶龙。

那曾经是晏灯最喜欢的生物。

颜霁没有注意到晏灯,她直奔缴费处,同时五官开始舒展。

小臂搁在大理石台面上,颜霁微微弯腰望向小窗口里的收费员,笑容礼貌,目光友善,轻声说着什么。

晏灯转身离开。

深夜时分的医院并不安静,醉酒打架的小流氓满脸是血还在吹牛叫嚷报仇;中风歪嘴的老头斜眼看着三个儿子争执谁付医药费;母亲抱着高烧的女儿高跟鞋敲击地面像战斗的号角。

“在这世间,

无论是喜悦或悲伤都会溜走,

除了“无常”,一切都不肯停留。”

晏灯走出医院大门,久候的出租车立即驶了过去。司机正是几个小时前,颜霁在机场大道见过的光头男人。

光头男人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姐。”

晏灯翻开书:“去世界花园。”

世界花园是个颇有规模的老小区,紧挨着护城河,临近新城区。小区里,晚归的汽车兜兜转转的找停车位,黄、蓝T恤的外卖小哥来去匆匆。

光头男人停好车,急忙下车拉开后座门。他做得并不熟练,门才开一半就哈腰陪笑:“到了。”

晏灯并不在意。

她漫步而行,穿过一栋栋楼房,来到小区的最南边,走进一个单元。

光头男人跟着后面亦步亦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眼皮一跳一跳的像是自己在吓自己。

小区和人一样,都熬不过时间。木质扶手上的红漆开了裂,地面上是成年累月积的污垢,一扇扇紧闭的防盗门上灰蓬蓬的,褪色的福字和对联组成没精打采的脸,耷拉着五官打量两位来客。

晏灯在四楼停下脚步。

昏黄的灯光里,她微微扬起下巴。

光头男人会意,舔舔嘴唇上前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续三次,无人应答。

光头男人先回头看了晏灯一眼,从皮带里摸出一根短钢丝和一个小镊子,凑到锁眼一阵捣鼓。

防盗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光头男侧耳听了几秒,然后小心翼翼拉开门。

光头男和晏灯两人进了屋,防盗门再次关上。楼道里恢复寂静,感应灯明亮的光被楼梯间斑驳的墙面折射成模糊的昏黄。

这昏黄的光线并不满足狭窄的空间,沿着楼梯一节节往下蔓延,试图照进三楼的黑暗里。

而下一秒,感应灯熄灭。

黑暗席卷,楼道里却热闹起来。隔着薄薄的墙壁,醉酒的男人呼噜震天,发火的女人尖叫怒骂。又有小孩背着单词的声音,小和尚念经般含糊好笑。谁家电视机里哒哒哒的枪声,合着老旧空调外机轰隆隆的奏乐。

“啪嗒。”

客厅大灯亮起。

眼前的景象,让光头男忘记收回按开关的手。客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两个房间门敞着,连地上的木地板都让人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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