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僵硬的身体,唯一还能有的反应就是猛扑向前将人夺了回来,可是那么大的伤口,该怎么办啊?人没了心脏还能活着吗?
魔种,我能让他活在你眼前。
滚。叶知秋抱着一具没有了温度躯壳,双眼空洞绝望,像干涸了的湖泊,早已没了生息。
没有神识,只能是死傀了,不然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做个傀儡娃娃怎么样。
滚!
叶知秋双目布满血丝,并非是因入魔,可他此刻自言自语的情状,落在旁人眼里,却似在与那只魔蛟对话。
未知的力量于人而言都是可怕的,魔也好,仙也罢,你眼里的正道之人,究竟是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眼见为实,魔主,能让人畏惧的就是魔主。
叶知秋抬眸看向那只魔蛟,还有那些仍在观察形势,迟迟没有动手的人,他一时间仿佛明悟了,拥有仙器的自己,不会因此被人视作气运使然,只会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亘古不变的思维,被人视作惧怕的对象。
魔主真实是谁,除了重生而来的自己,谁会在意,其他人并未经历过灭世之劫,又怎会感同身受,魔气,仙气,于他们而言又会有何不同。
这道理叶知秋明白,容羽自然也懂,他要保护的又岂止是来自魔蛟的攻击。
但是
容羽,你这傻瓜,怎么会以为他就这样能放过我,叶知秋看向那只久久不再袭来,而是做出了伏低姿态的魔蛟,竟是悲痛至极,反而自嘲一笑,低阶的魔会向高阶的魔俯首称臣,这魔蛟都厉害成这样了,我该是有多可怕啊。
留我一人独活,容羽你混|蛋!
一声怒骂出口,周遭忽然陷入了静止,一道声似洪钟一般的嗡鸣响彻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际,任是在这裂隙之下的地底世界,也有一道道彩霞穿梭而下,洒在那莲叶田田的湖面上折射出五光十色。
此地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地面上,幻境之外的太华大陆又是怎样的盛况。
微光拂过叶知秋几无血色的面容,也算是染上些生机,他目光空茫地看着那只魔蛟竟是陡然放弃了伏低,转而狂怒地袭来,那目标也是不偏不倚地对着自己怀里的尸身。
容羽,他还怕你没有死透,要再送我们一程呢。叶知秋将尸身紧抱着,说话的神态就像对方还活着,而他脸颊轻轻蹭着对方发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在撒娇的猫。
就在那魔蛟的獠牙距他们不足三尺之遥,一道无形又强大的威压降下,迫得那魔蛟头颅低垂,呜鸣不已,只听一声轻蔑又冰冷的孽畜二字,那魔蛟登时化作血雾,转瞬之间,消散如风。
在场众人,除了叶知秋,却是无一人可以顶住威压抬头看一眼来人。
本尊一出关,就听见你在直呼姓名,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
呵,呵呵,叶知秋正眼都没有瞧上对方一下,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笑声中又何尝不是在言说着凄凉,本体与分神之间记忆并非全然没有互通,是他们爱的不够铭心刻骨,还是这人本就无情到这种地步,你说,你不会忘,除非是你根本不想记得,我终于明白自欺欺人是什么了。
放肆。
那又如何,师尊您是要处罚弟子吗?叶知秋此话一出,以对方的身份,自然不会再在此地停留,只将他与尸身一同带走,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变换了人间,沧澜道宗已在眼前。
前来迎接的是叶知秋的三位师兄,这三人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道了声:恭贺师尊突破合道。
却也是姜楚最先壮着胆子提了句:小师弟名为叶知秋,是在您闭关之时拜入门下的,弟子奉命先行一步回来,就是要将此事始末告知师尊。
这话已是说到这份上,可姜楚却是眼见师尊清冷的眼光一瞥,就立刻噤了声,不敢再多言。
丹云子长老突破合道,吾等道宗上下与有荣焉,可是,长老小徒这一身气息可不平常,不知这伴随着威压的话语一出,姜楚等人俱是退后行礼,心中皆有对掌门的不满,但谁又敢置喙。
本尊的弟子,既是存疑,又不敬师长,自即日起,囚于寒天湖思过,非召不得回。
第75章互相成就
小师弟,师尊让你去正殿见他。
叶知秋整理着容羽衣襟的手停顿了片刻,目光不移,只语气疲惫无力地回姜楚道:必须立刻去吗?
是。姜楚立在门边,看着屋内叶知秋一身血污的背影,目光少了往日里的傲慢,倒是难得的有些关怀神色,说道:我想说的,可是你也知道师尊的脾气,他若是明日想听了,我一定会如实告知的。
我不知道。叶知秋还未恢复的双手颤抖着抚平了容羽衣襟和袍袖上的褶皱,触到那已被鲜血染红失了金色光泽的丝线,他本以为自己的五感皆已麻木了,可那与自己衣袖上一般无二的羽翼就仿佛褪去柔软的绒毛,只剩下根根利刺,扎得他指尖疼痛不已,这是不见血的伤,却是痛彻心扉。
知秋姜楚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师尊明明还活着,可是这满室却只有挥散不去的悲伤。
他要见我,可是戒律殿来人了?叶知秋指尖灵光微耀,却是只给容羽一人施了一道净衣咒,罢了,见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叶知秋从容羽的卧室离开,独自走向正殿的每一步,都似凌迟,自欺欺人,就是这样既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还拼了命的让对方以为自己不在意,在这样本就谁也都不诚实的爱情里沉溺,假装睡不醒,看不清。
但你又何必欺瞒我至此呢
他走过曾经无数次穿行而过的长廊,这里本就是冰冷的,是什么让他曾以为这里有了温度,直到自己的面上也不再有温度,他踏入了正殿隔绝外界的结界,一身白衣洁净无瑕,长发散开,整齐地顺着脊背倾泻如瀑,除了一双还依旧红着的眼睛,可谓是身不染尘,玉洁冰清。
未待那高高在上之人发话,他自是心如明镜,秉持着身为弟子该有的恭敬谦卑主动上前跪下,将一个透着微微寒气的玉盒双手捧过头顶,奉于身前之人,字字铿锵道:弟子叶知秋身犯重罪,心甘情愿入寒天湖,然入门三年,一未尽孝师尊膝下,二未守弟子本分,三未扬我师门荣光,实不敢受师尊恩惠,昔年拜师之言,弟子一日不敢忘,唯有这一身衣衫还请师尊容弟子留一个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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