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刚才那一招不可能教他,或者,就算他教了,李进也学不会。

李进听了这话,神色未变:无妨,本就不是为了这个。

见郑平不再开口,他不甘寂寞道:我向你自报姓名,你为何不说你的?

我为何要说?

我都说了,你为何不说?

我有要求过?

李进一噎,环手睇目道:有来有往,士之礼也。你不愿通名报姓,莫非你身份有异,不宜说出口?

此言本为激将,李进以为郑平会回以嗤笑,或者反唇相讥,哪知郑平竟赞同地点头:

正是如此。

若道真正的身份,他确实算身份有异,不宜说出口。

李进盯了郑平半晌,知道他油盐不进,索性问了另外的话题:刚才那队兵马进来的时候,我见你多瞧了为首的将领一眼,莫非你认识?

郑平听若未闻。

就在李进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侧过头,似笑非笑地对上李进的目光:你在林中找谁?

李进一愣,还未张口,又听到一句

或者说你欲穿过此林,是为了找谁?

没有得到答案,反被丢了两个问题的李进睁大眼,用见鬼的眼神瞪着郑平。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介绍自己的身份了,因为你是鬼。

郑平:

说着,李进还重重点头,自我认同,能看透人心的鬼。

郑平没有卖关子的打算,李进既然已经变相承认,那他也没有隐瞒的理由。

你说得对,那时我之所以予以关注,是因为为首的那个将领,我曾经见过。

认识倒说不上,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闻言,李进亦未在意,闲聊般地问道:哦?那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曹操帐下的陷陈都尉乐进。

李进漫不经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惊讶地睁大眼,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曹操的军/队?

郑平见他态度有异,便知他定是与曹操这方有所瓜葛。

不管是什么瓜葛,总归不可能是同名都叫x进这个浮浅的原因。

安静等待了一会儿,果然等到李进的再次询问:你可知李典是否在此次曹军的出征队伍中?

不知。他跟曹操又不熟。

不过李进既然提到李典,二人都姓李

李典是你何人?

一个亲戚。李进摆手,急着往回走,一饭一水之恩日后再报,进有急事,先走一步。

郑平目送李进远去的背影,还没等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李进突然去而复返。

还有何事?

这个送你。

听到这句话,郑平停下闪避的动作,手上被硬塞了一物。

低头一看,是一根拔取倒刺的树枝,上面串了一只烤麻雀。

郑平:地铁老平看手机.jpg

这是何意?

虽然你不欲与我结交,但也请你尝尝我的手艺。像是怕他拒绝,李进飞快地跑远,隔了好几丈冲他摆手,告辞。

等到李进离开,郑平看了那串烤麻雀半晌,谨慎地咬了口。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吐出焦肉。

能让李进自言饿死的烤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平等人在原地休整了半天,派了一个做过斥候的护卫悄悄返回林道探查。

护卫领命而去,过了一个时辰,负重回返:

双方军队已退。马匹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他们带走了,还是受惊四散财物、器具少了大半,车具还在。我按照恩主的吩咐,在剩下的物什中挑了一些,打成包囊背了回来。

马匹丢失本是预料中的事,可护卫等人面上仍有忧容。

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尚且遥远,丢了马匹该如何赶路?

护卫长道:此处离城池甚远,马匹不宜得,只得让恩主委屈些,由仆等人轮流背驮,等进了城,再换马匹

无需如此。郑平摆手截断他的话,谁害我们失了马匹,向他讨回来便是。

恩主的意思是?

郑平一字一顿补充:劫马。

第28章狂士楚歌

劫马!?

听到这两个字,所有随扈都被唬了一跳。

护卫长虽然早知道郑平这人不能用常理推断,哪怕他这一路上并不咄咄逼人,护卫长也始终未放下对祢衡这个名字的敬畏。

事实证明,祢衡还是祢衡,那个狂妄得无所畏惧的狂士,哪怕他会看在孔融的面子上对他们收起獠牙,也不可能改变不可一世的本性。

正常人谁会想着去和一只军/队抢马,再狂妄的山贼也不会做出这种傻事。

众护卫试图在郑平脸上看到任何玩笑的成分,却惊恐地发现郑平虽然带着笑,但眼中的光芒无比强盛,显然是认真的。

护卫长心里有些发梗,他想让郑平打消这个不自量力的念头,又怕戳到他强盛的自尊心,导致他像在许都时那样,因为犯病而愈加狂悖只得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对郑平劝道:

恩主请三思。失马一事已不可转圜,当前之要,是出这片密林,送恩主回乡

部曲多为依附世家的私兵,家中之人皆系于主。

郑平从未有为难这些人的打算。可他虽不像祢衡那样,不管不顾地倾倒心中所有,陷自己于危险境地于不顾,但也是个随心所欲之人。

若此行确实危险,去了等于送死,郑平不可能提出这个要求,害人害己。

他随心所欲的前提,是有自信全身而退。

护卫们以为他是出于冲动与狂妄而提出这个要求,其实不然。

正面突破,这当然是痴人说梦。

他的视线一个个地从所有随扈的脸上扫过,

可若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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