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帮你……最早你让人来问,我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就是大东不好惹,别去找他麻烦。他现在的场两个月前还在肥威手里,几百个小姐做事揾钱,对方肯让当然不会是大东以德服人——肥威用他的场换一双儿女的命,你们要用什么去换?”
“别忘了,肥威也是长义的人……唔……嘶。”與。夕。糰。懟。
腥浓的精浆如数射入陈宝祺香滑软嫩的小口,他舔了舔唇角丝丝缕缕的浊液,有些不安地看向蒋正。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他耳边响起——“大东”,从蒋正的话里,他听得出这个人就是先前阿芬所说的长义红棍,入狱六年后再次出现的社团中人。
陈宝祺不明白这些,但下意识感到一种危险。
蒋正伸手摸了摸陈宝祺的头作为安抚,随即牵起他的手,将人揽进怀里。
似乎是对方说了什么话,蒋正轻笑了一下,向话筒另一边道:“……两三家不够看,不如整条街一起好了。”
第19章
蒋正挂掉电话,轻轻拍抚着怀中人,又取来纸巾替他擦掉嘴边的精液。看着陈宝祺有些茫然的神情,蒋正含笑问道:“咽下去了?”
闻言,陈宝祺呆了呆,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随即小声道:“对……对不起……正哥。”
男人轻笑着看了他一会,忽然道:“宝祺。”
“嗯……”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你真可爱。”
陈宝祺微微一怔,整个人愣在原地。
蒋正并不是个吝啬于夸奖的人,但这些赞许通常出现在床笫之间。所以,听到对方突如其来的亲昵爱语,陈宝祺还是有些无所适从,脸很快红成一片。
他磕磕巴巴地询道:“为……为什么……正哥……”
蒋正勾起他的下巴,在陈宝祺的额头落下一吻,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很美,很可爱。”
陈宝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嗯……”
蒋正深邃的眼看着那双湿润的眸子,他笑了笑,对怀中人道:“宝祺,我有些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了。”
不明白男人话中的深意,陈宝祺迷茫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
蒋正微微颔首,道:“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
陈宝祺下意识应道:“那我就……永远不离开正哥。”
蒋正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乖。”
陈宝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倚在蒋正怀中,享受着这一刻与心上人相拥的甜蜜。
从这天之后,蒋正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许多时候他仍将陈宝祺带在身边,但两人能相依相偎的时间却没有先前那么多。
之后某一日,陈宝祺忽然接到阿芬的来电。
对方唤他陪自己买衣物和化妆品,另有许多八卦消息要与陈宝祺分享。听完这通电话,陈宝祺才知道自己等待梁家明风波过去到学习各色课程的时间里,整个砵兰街竟然发生了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大事件。
两人相在早前一起去过的化妆品店。
港岛灯红酒绿,九龙油尖旺人气最盛,是各大势力龙盘虎踞的风云地,烂仔想要出头也必选此处入场。酒吧、夜总会、卡拉、按摩、桑拿等一众场所即使没有社团中人操持把控,也一定要交保护费请他们看护,否则就会无法立足。此回,阿芬告诉他几桩“江湖传言”,自然也与砵兰街的社团势力息息相关。
第一桩,是有带着头盔口罩的摩托车手往某间夜总会里放蛇。他们来去迅速不留痕迹,一看便是早有谋划,等到烂仔们提了砍刀短棍追出,对方早就没有踪影。小姐客人纷纷从里面往外逃,连妈咪和姑爷仔们也被这些麻袋中不断钻出的东西惊到魂飞魄散,看场的社团小弟费尽心力忙碌半日才将店内收拾干净。
不过较之其他黑白场,属于黄场的砵兰街相对和平,已经很久没有扰乱生意的事情发生。放蛇不像砸场,其深意更近似威胁或警告,所以事件虽然引发了小小波澜,对舞场的影响却有限,更有传言说是某些欢场男女争风吃醋所致,并未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不过,在放蛇事件平息后,砵兰街仍然风波不断。
几家大场先后被差佬查牌,虽然没拉到什么人,但生意却深受影响。客人在舞厅找小姐本就是为了欢愉放松,有时妈咪进来都嫌干扰气氛,更不要说惹到皇气进门。初次姑且算是突发事件,场中各话事人也费劲口舌劝返了老客熟客,但不到一周又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后续好几日的生意都跑了汤。富丽舞厅虽没有牵扯进来,但寻欢的咸湿佬们到底听了“差佬在店里拉人”的坏消息,客流量较先前明显减少了许多,尤其中下层的马来妹和北妹更是辛苦,境遇比早前的陈宝祺好不了多少。富丽的小姐中还有传言,说先前那些差佬查牌,是因为那几间场有粉佬在卖丸仔、仔和头,经常看到有其中做事的应召女发癫,更有人当街裸奔。
情况如此,就算不了解砵兰街势力分布的人都能看出这几家卡拉、舞场和歌厅是被针对,阿芬也从身为泊车仔的男友那里探出些小道消息。
她男友说,这些场子的老板明里暗里也碰过头,商议下来人选只有一个——大东。
长义的红棍。
陈宝祺听着阿芬所说的话,神情愈发凝重而严肃。
杨耀东是传统意义上的江湖强人,进长义之前就颇有声名,拜过堂口后不到一年就扎职做了红棍,全盛时手下有近千名小弟跟他揾食。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杨耀东入狱六年,但出狱后整个长义已无场可分。叔伯兄弟各有事做,能给他的不是钱少就是地小,而更令杨耀东不满的是,因为离开太久,他数年前打下的三条街都在别人手中,即使油水丰厚也拿不回来、插不进脚。
最终,杨耀东用入狱时长义给他的几百万安家费做保,租下砵兰街一带某间生意平平的场,花半个月时间重新装修,再联系周边的马夫收女。对于长义而言,平白多出几百万是“何乐而不为”,但对杨耀东来说,他的新场还未开门就已惹到左右邻居——一家是和胜的凤城舞厅,另一家是新记的辉煌娱乐,生意都有中上水平。两家各显神通,高价截住杨耀东已经谈好的应召女郎,但凡他的场子要人,凤城与辉煌都会提前阻拦或者抬价,所以直到杨耀东的舞厅开门,都无人看好他能从双方施压中破局。
但杨耀东确实成功了。
他不知从何处要来两个靓丽娇柔的新加坡妹做头牌,另有摇旗后回头跟他的姑爷仔带来的十几名小姐一同助阵,每日有五名小姐特价“销售”,不过一周便顺利杀入砵兰街欢场,更逼到凤城、辉煌一同“让利”。
他的快速崛起意味着周边舞厅的生意变少,正如一块蛋糕越多人吃越小那样,总会引发新的争斗。就在砵兰街各大势力想远观他如何被旁人撕碎时,杨耀东用一件事告诉所有人,他的狠烈并未在牢狱生涯中消散,反而更为暴戾。
这就是阿芬要说的第三件事,其震撼度远超前面两件——
翡翠夜总会易主。
翡翠夜总会与富丽舞厅相隔不远,算是整条街上顶尖的场子之一,无论是位置、装修还是小姐质量,都不在富丽之下。但近日,翡翠夜总会的老板忽然换人,按照在那里揾食的小姐们所说,原先的话事人肥威似是在一场赌局中将整个店都输了出去。
而接手翡翠夜总会的,正是近期在整个港岛风月场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东”——杨耀东。
大东和肥威二人同属长义社团,虽然拜在不同的堂口下,但大小算作“同门”,按理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所以纷争为何而起,又怎样将每月营收百万的店铺作为赌注,江湖中七嘴八舌传言很多。有些说是女人,有些则说是钱财,更有长义内部派系相关的阴谋论断……但不管如何,曾经举足轻重,算得上砵兰街人物的肥威确实被刚刚回到社团不久的大东整下了台。
这件事不算私密,起码砵兰街人尽皆知,一度传得沸沸扬扬。
阿芬有些神神秘秘,道:“肥威确实和大东赌了一场,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机会赢。”
陈宝祺立即想起那日听到蒋正讲的几句话——
“他现在的场两个月前还在肥威手里,几百个小姐做事揾钱,对方肯让当然不会是大东以德服人。肥威用他的场换一双儿女的命,你们要用什么去换?”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没机会赢?”
阿芬抿了抿唇,感慨道:“因为大东够狠。”
她用左手在右手小指上比划了一下,轻声道:“我boyfriend听他大佬讲,肥威跟大东赌骰宝,他打开三粒五五六,大东那边打开……是切成三段的手指。”
“大东把肥威一对仔女的小指切成了段,筛盅里全是血。”
“肥威吓得脸都变白,当场求大东放人,代价就是翡翠夜总会。”
话音方落,陈宝祺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杨耀东用自己的手段,一跃成为翡翠夜总会的话事者,而先前还在考虑是否响应他摇旗举动的人,纷纷急于拜入他门下。
阿芬用两句话为这件事做结尾。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长义的人,但肥威最多是‘够恶的生意人’……”
“他根本扛不住‘恶人学做生意’。”
陈宝祺也心有所感,他对社团的事了解不多,并不代表不理解蒋正的话。他已经从男人那句“一双儿女的命”大致猜出杨耀东是如何得到翡翠夜总会,但终究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把小孩子的手指切成三段。
不过,陈宝祺也刻意回避着一件事,或者说他根本不愿去想——
他深爱的男人,到底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也好在,阿芬口中还有第四件令整个砵兰街震动的大事。
第20章
对于阿芬来说,先前告诉陈宝祺的三件事只是够“江湖”,但与她本人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说句实话,放蛇的事只要没发生在自己待的场,富丽一众应召女郎都乐意看热闹,旁人的生意差意味着来店里的人会多,如果不是看麻袋里的蛇实在太过危险,她们甚至会很没良心地希望别人多放几次。
差佬查牌的事也是同样,只要不闹到整条街没生意做,对于有固定客人的阿芬来说,在店里被揸和去九龙塘开房本质上没有区别,拿到的钞票也差不到哪里去。她的朋友不多,若是陈宝祺还在做陪酒,阿芬指不定还能为他担心几天,但如今的陈宝祺早就不用和马来妹们挤在一起,其他人她就更加不会在意。
而可能带进来的丸仔、头的粉佬之类,因为富丽的话事人姐不喜欢手下的人用这些东西,一直以来都安排看场的小弟盯死几个熟脸挡在门外。时间长了,他们也知道富丽内场不好散货,一般选择去别家做事或守在外面卖给过客。
至于近期声名显赫的杨耀东,阿芬自然也是抱着“不砍自己手指就好”的心态,除此之外对方砍肥威也好、抢翡翠夜总会也罢,就算杀其他人都与她无关。当然,如果陈宝祺现在跟的那位“水鱼哥”和杨耀东不很熟悉的话就更好了,否则阿芬还是会略有担心,毕竟在欢场听见应召女被牵连到各种事件里的八卦太多……受伤都算老天保佑,毕竟丢了性命的也不是没有。
但第四件事,却是真的让阿芬兴奋到极点。
准确来说,是附近一带所有的应召女都兴奋到极点,事件引发的震动也瞬间席卷每日出现在砵兰街的客人,更登上当月十八日与二十八日的《龙虎豹》,影响力在港岛无数寻花问柳的咸湿佬中堪称平地惊雷。
砵兰街要选“港姐”!
当然,此“港姐”并非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开始的香港大型选美活动,高贵端庄、优雅大方等一系列堪称女性楷模的特质,在这场砵兰街各大舞场、歌厅、夜总会、卡拉等联合举办的“港姐大赛”中都不存在,两者唯一相似的只是部分流程和名称而已。
“港姐大赛”全称“港岛夜总会小姐选美大会”,听名字就能知道它的具体内容,即选举性服务业者之中的佳丽。
若说真正的“港姐”在容貌姿态之外,还需注重亲善、温柔、幽默、才艺、爱心等内容,才能成为一张无比靓丽的港岛名片的话,那砵兰街女人之间的选举则更为咸湿佬们喜闻乐见。
港岛身份证、护照、出世纸、留居两年、未婚未孕这些条件……都不需要!
因为她们是“小姐”!
舞场、歌厅、夜总会、卡拉里的小姐,只需要能够让男人愿意为之掏钱的——
丰臀雪乳、妖娆身段、魅惑气质、床上功夫!
砵兰街的女人们都不愚蠢,她们很快意识到这场看似有些搞笑的比赛到底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在哪里露波露閪不是露?只要在这场“港姐大赛”中表现得够夺目、够显眼,一定会有更多的客人看重,身价倍增自然就“今时不同往日”,搞不好还有油水丰厚的夜场考虑花钱让自己过档!
就在夜总会小姐们幻想着自己从中所得时,由“大皇朝、绮梦、红唇、欢乐、、夜色、富丽”七家顶级夜总会组成的“大赛组委会”再一次发布了重磅赛事信息,当夜便传遍周边所有店铺。
原来,为了向港岛所有寻欢的男人展示出砵兰街在油尖旺区都名列前茅的小姐质素,尽可能多地发掘隐藏在各大夜总会中还未发光的新人,本次“港姐大赛”除却寻常的姿容身材表现外,还安排了许多奇妙的项目,比如赌桌厮杀、酒量比斗等具有不确定性、又别有风月场所特色的个人才艺展示。并且,为了防止身为“组委会”的七家顶尖夜场实力过强,经过具体的讨论和商议,大赛采取了“”这种较为公平的选择方式——即组织赛事的夜总会将自带一个决赛名额,其余九十三名佳丽无论身在何处,都必须参与到竞争中去才有机会出头。
决定最终名次的,则是来自港岛各处的客人。
这场盛会在部分媒体、报刊和杂志上引发轩然大波,砵兰街八成以上店铺伺机经营活动,许多平日不常来男性都出于好奇前往砵兰街,更不必提想要趁着大好机会感受小姐热情的咸湿佬。
近日,几位许久不见的客人也专程来找阿芬,皆询问她参不参加“港姐大赛”。
阿芬从得到消息起就在动心,再经旁人一番怂恿,恨不得现在便上场表演。不过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她就近寻了个空档电联陈宝祺,让对方陪自己买化妆品和新衣。
相较于“港姐大赛”,先前的江湖血腥传说在砵兰街女人们眼中变得不值一提。
欢场亦是江湖,江湖就有厮杀。起码此时的阿芬,是想狠狠踩在阿为首的一众“姣婆”头上,纵使进不了前一百名,也要站在对方被淘汰之后。
“所以……你是决定参加那个比赛啦?”
看着踌躇满志挑选衣衫的好友,陈宝祺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到好名次。”
阿芬先是得意一笑,随即又蹙了蹙眉,道:“不过……说到名次,除了被保的七个人,店里其他头牌都有被刷下去的可能。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绝对想要互相掐死对方。”
陈宝祺闻言亦有些感慨,道:“是呀,每家店里都有好多人,最终只选出一百个,确实很激烈。”
阿芬微微颔首,道:“而且这次选美搞得很大,那些客人都在关注什么时候出排名……就和港姐一样,想也知道排得越前身价越高。但我们又不是真正的港姐,港姐排名在后的还能靠拍戏变红,我们这些做小姐的不管排第几都是被‘揸’,给钱多少而已。”
话间,阿芬将拿不下的衣服递给陈宝祺帮拿。因为“港姐大赛”,附近一带的靓衫都在涨价,即使如此也快被小姐们抢光了,看到喜欢的必须先抱在手里才行——这种争抢或许不仅仅是自己穿着合适,也有其他人买不到就是机会的微妙心态。
正在两人抱着一堆衣服行进时,前面的阿芬似乎看见了什么,瞬间发出嫌恶的声音。
“我丢……好死不死见到鬼……”
“屌你老母,讲咩呀!”
“总之谁搭腔就说谁咯。”
“挑,阿芬,你找死?”
“哪,大家看到啦,我根本没说是谁,她自己要犯贱找上来的……”
来人正是阿和她的两名姐妹,显然也有意向参加“港姐大赛”,三人都各拿了几件衣衫在手,腕上还套着已经买到的零碎用品。
阿芬和几人结怨甚深,今日更是冤家路窄吵在一处。
口角之争很快升级为拳打脚踢,不过双方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受伤影响选美,动作都不算太狠。更有服装店的老板娘冲上前阻拦,陈宝祺也抱着衣物挤在中间,短暂的打斗也因此很快平息下来。
gu903();但争锋相对的吵架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