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显索性跟着他上了楼,手还搭在人家肩膀上:你小男朋友的宿舍见过吗?我跟你说,不过你也应该有个心理准备了,万一以后住到一块呢--毕竟他们兰大出来的理工男可全是一个样。
谈恪立刻想起曾经在视频里惊鸿一瞥过的谢栗的宿舍。
谢栗是一个人住四个人的宿舍,但硬是住出了八个人才有的混乱来。
其实谢栗现在在他家混熟了,也渐渐露出尾巴来--东西用完随手一丢,光着脚满地跑,喝完水的杯子到处放,下一次找不到又拿个新的。他经常在家里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现谢栗用过的东西。
方显看谈恪的表情就知道了,忍着笑:你说你逼他们天天把办公桌收拾得一尘不染,是不是有点过分?
他趁机给自己手下的争取点福利:其实只要不妨碍工作效率,桌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啊你说?真的,我也觉得你是有点强迫症吧,自己觉得这样对,就非得所有人都听你的。
肖助理听到这里已经笑不出来了,而且还替方老板捏着把汗,生怕自己老板随时翻脸。
结果谈恪也并没有翻脸,只是看起来有些微的不痛快:以前怎么你怎么没说过?
方显低头摆弄谈恪办公桌上一个微缩版的枯山水,头也不抬:这有什么好说的?当老板的有点脾气不是很正常?你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方显被肖助理送出来,心情格外好,拿肖助理开玩笑:肖助啊,我看你快解放了。准备准备,可以找老婆了。
肖助理拿的是一般人拿不到的高薪,干的也是一般人干不了的活。二十四小时乘七地绷着弦,老板还是个工作狂。
肖助理不敢一起快乐,只能苦笑:方总您这说哪的话,八字没一撇呢。
方显拍拍他,自己美得快没边,先嘚瑟起来:快了,等我结婚的时候,领花送你,沾沾喜气,你也就快了。
肖助理不敢答应,嗯啊哈地把方显送进电梯。
开玩笑,他一个大好直男,怎么敢拿拿二老板的花。
不对,等等,二老板说他要结婚?
谢栗一大清早肿着眼睛冲进沈之川的办公室,和拿着热水壶出来接水的沈之川撞个正着。
沈之川艰难地扶着腰,对着这个孽徒撞得差点散架。
昨天晚上他和方显一番长谈,长谈的后果就是方显像条狗一样压着他啃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狗神清气爽得能立刻上西天取经,而他从腰往下全是麻的。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没敢看自己的腿根被啃成了什么样儿。
沈之川抖着手里的壶,一把塞进孽徒怀里:先去给我接水去!稳重点,别把自己烫了!
谢栗颠颠儿地去了。
沈之川扶着腰坐回椅子里,不得劲儿,又站起来垫了靠垫,这才算舒服了。
谢栗拎着水壶回来,殷勤得没边。
沈之川猜到了他高兴什么,板着声音问他:给你发通知了?
谢栗还在来学校的路上时就看见文章录用邮件了,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怼到正开车的谈恪脸上。
谈恪还挺淡定的,就是细细地追着谢栗问了一遍护照签证的事情,哪成想这孩子自己还没顾上打算,一问三不知。
谢栗倒完水放下壶,忽然扑过去,抱住沈之川:老师,我太高兴了。
沈之川被这孩子猛地来一个熊抱,一下子扑进椅子里。他倒抽一口气,差点瘫了,劳损过度的腰肌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要不是端着为人师表的庄重,他就要张口骂街了。
你先给我起来。沈之川抽着气,这哪是要谢他,明明是要杀他。
谢栗这才发觉他的老师龇牙咧嘴。
沈之川隔空杀了方显的心都有了。他自己伸手在腰上锤了两下,这才松快一点:怎么说,给你放在哪个组了?
谢栗赶紧拿出手机来给他看邮件:不知道为什么没抄送老师和师兄,他们给我放进了演化组里,邀请函过一阵子会用航空快件寄过来。
谢栗顿了顿,忽然脸红起来,手背在身后绞来绞去,非常扭捏,声音小小的:老师,谢谢您。
沈之川抬起头,终于露出一个笑:先祝贺你,谢栗。
他笑得太好看,冰消雪融,眼睛弯出温柔的弧度,往日罩在他身上的坚脆外壳都不见了。
他把手机递回谢栗手里:说不定你将会是我这辈子带过的最成绩卓著的学生。能带你这么聪明的学生,也是我的荣幸,所以不用谢。
他看着谢栗,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慢慢地红了眼眶,拿手背去蹭眼泪,嘟嘟囔囔地说:我也觉得老师是我最好的老师了,能遇到老师也是我的荣幸啊。不管以后我去哪里,老师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还是个孩子啊。沈之川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万千,但这个孩子即将要踏上属于他的舞台了。
哭什么哭,还关着门,沈之川夸归夸,好脸就那么一小会,马上就嫌弃起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扔进谢栗怀里:去去去,把门给我打开。让别人看见你在我这里关着门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你这孩子多大了,不知道避嫌吗,以后出去了自己上心点,别让人这么操心。
师徒情深顿时荡然无存。
程光到了下午回办公室里才知道消息,谢栗特意想让他高兴,当着面告诉他。没想到程光抓起谢栗的手机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嚎:劳资投中顶级会议二作了啊呜呜呜呜--
一整层楼都沸腾了--往日里一个个不动如山的博士们顿时化身为扑羊的恶狼,女爱豆签售现场的宅男粉丝,一跃而起,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冲出来,把程光团团围住。
谢栗见状,一个健步冲过去,反手就把办公室门给锁上了,任他师兄在外面捶门:我靠松手!衣服要破了!!我的情侣衫!!!谢栗你快给我开门!!!!
谢栗隔着门,面对他师兄被丧博围城的惨状,情绪十分激动,笑得差点接不上气:师兄,要怪就怪你轻入敌营,低估了民愤,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这次他们不轮你,下次也得轮你--
外面不知道哪个博士大喊一声:对,就轮他!又**文又娶老婆,还敢生闺女?来啊!轮的就是他!
这人振臂一呼,一呼百应。
于是一群人把程光举起来,浩浩荡荡地冲下楼游行。
教过谢栗的那个刘教授撞上一群博士生围着程光胡闹,对这样子十分看不过眼,路过沈之川的办公室里,阴阳怪气:沈教授,你看看你的学生都闹成什么样了!堂堂大学,肃穆之地,怎能容小儿胡闹?太不像话了!
沈之川偷偷翻个白眼,扶着腰站起来:就是,太不像话了,不就是发个顶级会议,还只是个二作,拿了一作的孩子都没这么闹。回头我教育他。
刘教授脸上的肌肉一抽:你把一作给学生了?
是啊。怎么了?沈之川一脸理所当然,那孩子自己写的,不给他给谁。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拿啊,这霸占人家学生研究成果,多不要脸呢。
刘教授脸色一灰,转身就走。
把人怼走了,沈之川简直神清气爽,接起方显的电话来,态度都和颜悦色。
腰疼,坐不住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准备回家了--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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