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熠眼神一暗,心中怒气勃发,又死死按捺。
他转头,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从一出现,就如一只拦路虎般,让人厌恶的无名小卒。
赵将军好文采,他终于缓步而出,对上了赵承安,一脸苦笑看他,大将军句句如刀,字字狠毒,说的延熠心中惶惶不可安,只觉得如此毒辣狠戾背国卖国之人,万死难解心头之恨。延熠甚惶恐,不敢轻言!
可是延熠哪里得罪了将军?竟让将军生出如此嫌隙。
他站在赵承安对面,两人面面相对,对峙而立。
一人浑身狼藉血染脚下,满目惨厉,一人锦衣朝服,冠冕整齐。
一人沐血依旧周身凌厉,宛若刀锋寒霜,一人如切如磋君子之姿,有礼有仪。
是如此鲜明的对比。
呵...
赵承安狼狈站在他面前,身上的血水,仍旧滴滴答答的落着,在他脚下洇出一坛暗红的水渍...
他咧唇轻笑,剑眉朗目,说不出的凛然。
三皇子不认?
不认魏田、吴七山、苏远、马明宇、吴陈...是你手下?
李延泽皱着没,摇了摇头,从不曾认识。
好。赵承安嗤笑一下,点头,你也不认阳城府首刘垠是你门下的人?所贪墨之银,上贡给你?不认你贪扣了战士的死亡抚恤银?
那你也不认你通敌叛国,勾结外敌,私下允诺割让城池咯?
简直无稽之谈!李延熠一脸正气浩然,将军对我误会实在颇深!
本皇子身为皇家之子,如何会行如此动摇国之根基,损人不利己的事!污蔑!绝对的污蔑!
李延熠脸上一硬,朝他一拱手,延熠敬佩将军为国征战大义,可是却不曾做过的事情,将军硬安在延熠头上,如此滔天大罪,延熠怎敢乱认。
将军...
好。赵承安呵呵一笑,好好好。
他目露寒光,上下打量身前的李延熠,嗤笑,三皇子不愧是要成大事者。
他刺了一句,也未纠缠,转身面向皇帝。
三皇子,怕是料定了微臣没有证据,绊不倒他这座皇亲国戚的大山吧赵承安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恨,冷然惨笑道,我有。
当日吴七山被揪出来,查出同三皇子有关,命人送往三皇子府后,确实被灭口了,他的家人后来也被灭了全族。
可惜,灭口灭的不够绝,赵承安侧头看着三皇子狞笑一声,吴七山当日濒死之前写了一份血书藏在衣服里想警示家人,也是好心,那血书被安全送给了他的家人,后来他的小儿子侥幸未死,拿着血书上北地寻求保护,被卫北军寻到。
赵承安说着看向张梁,公公,还烦请您将在下殿外的盔甲外衣拿来。
皇帝点头后,张梁出去,抱了赵承安的一堆衣物进来,那素甲戎衣本就不轻,再加上那可能藏着的证据,压得张梁直坠手。
赵承安接了衣服,扣掉了胸甲处的护心镜,从里面掏出一份有些破烂,血迹已然发黑的血书。
张梁双手托呈到皇帝面前。
这是吴七山当日的血书,吴七山的小儿子,如今就在京城,随时可证。
魏田当时叛敌,引陇军杀我未遂,被我的人抓住,后来审出是受了三皇子的命令。本来他不肯说,后来查到魏田的家人同吴七山一样,五服内连同亲邻,一夜被屠杀殆尽,他这才招了。魏田如今还活着,就在藏身在此次归京的队伍中。
阳城府首一事,并不全是臣一人督办,赵承安的目光向后扫了一眼,那日事发后,七皇子同使臣团的诸位大人,亲自查了阳城账目,找到了阳城府首同三皇子的书信。
阳城府首刘垠,总兵方千,臣已着人押送大理寺,此时就候在大理寺外。
至于通敌,臣还有三皇子当日勾结陇国,私立盟约,使用的私佩作信物交付。赵承安又从戎衣内兜中掏出一块玉佩,他嘲讽的一笑,拽着玉佩的绳线向下坠着,明晃晃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私佩,还是陇国的国君大人,交给臣的。连同一起的,还有三皇子承诺割让城池的书信,其上盖有三皇子的私印。
如果说之前赵承安的话,众人还有犹疑,可这一样一样的铁证如山,让本就令人惊心的罪名,结结实实按了个死。
他同样将那玉佩交给张梁,仰头看向上首的皇帝。
当日陇国国宴,陇国国君聂辉严问臣,若是以你一人,换两国百年和平,你觉得禹国会不会同意。赵承安鼻子一酸,眼中浮起死死水汽,他看着老皇帝。
我同陇国国君言,国君未免将我禹国人的骨头想的太软了。我禹军悍不畏死,我大禹从来誓死不降,我禹国的太平,自有我禹军用血用命护我大禹国泰安宁!!
若敢来,便战!不过一死罢了。
我彼时觉得,我等征战九死一还,生死无负大禹,朝廷、禹国也定不会负我等。
赵承安咧嘴,惨淡一笑,眼眶越发泛红,我等为国杀人,万死不辞,从不后悔,可是我却万万不明白,为何被我们护在身后的人,要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狠狠捅我们一刀...
为什么啊?臣不明白。
石月坡一战,聂辉人战前折辱程将军,逼卫北军下跪投降,将军不愿我等受胁迫被辱,战前慨然赴死,万军之前,命我阵前射杀他。
我,亲手,一箭射死了程将军。赵承安恍然沉声道。
三皇子,李延熠...赵承安垂目压下心中愤懑,回首猛地瞪向李延熠,那一眼中,尽是滔天恨意。
你身为天子之子,出卖朝廷,出卖百姓,联合他国,挑起本国战争,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延熠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眉目间狰狞着戾气,又很快按捺了下去。
赵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一再忍让,你空口白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昂神朝赵承安怒顶到,回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实在冤枉。赵将军所言,儿臣实在一无所知!
儿臣的私佩,早已丢失,却不知为何会落入将军手中?再说和他国联合,挑起禹国的边战,更是无稽之谈!
父皇,求父皇为儿臣做主!李延熠悲愤莫名,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厉声喝道,要还他青白,那模样,是人都要信上三分。
就连本来被赵承安镇住的朝臣,也有人松口,认为此事牵连甚大,若是三皇子所作所为,那未免太过莫名。
是啊,皇上,赵将军说,这私佩是陇国国君交给他的,试问,两国久战,赵将军更是带军征战陇国之人,陇国国君,因何会将着私佩予他?!
这其中怕是有阴谋啊!
是啊是啊,还说三国之争,有三皇子手笔...莫名其妙,未免太过耸人听闻!
老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看着下方为三皇子开腔说情的人,还有伏跪痛哭喊冤的三皇子...
赵将军,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赵承安咧嘴笑了笑,垂眸躬身,恭恭敬敬一礼,有。
臣有三皇子手信数封,他呵笑,诸位是不是要说,书信字体可以模仿?
信上有三皇子私印。赵承安又笑,诸位是不是又要说,代表皇子身份的私印也可以模仿?
这话嘲讽之意毫无遮掩。
皇子私印,都是大内秘制,上有不为人知的暗记,想要伪造,谈何容易。且大禹伪造官府私印,罪同谋反,按律当斩,五族流放!又有几人敢,又有本事私刻皇印!
臣下还有一人证,其人乃三皇子府上门客,可证明属下所言。
背主之人不可信?诸位是不是又要反驳?也是,人证还可能是污蔑构陷呢。
可惜啊,人在做,天在看。聪明人太自负。赵承安恶意一笑,低头看向身侧仍旧伏地作哭的李延熠。
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份忍性,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按捺的住...
gu903();赵承安提气,缓缓跪下,朝上一伏身,三皇子府内暗室,存有三皇子通敌叛国,联盟陇焰的信物罪证,皇上可派人亲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