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是个熟能生巧的活计,赵承安自觉是个负责任的爹,秉承着认真负责学习下来,到是很快便熟练了起来。
他身体还没大好,粗重些的活都做不了,便日常抱着儿子,接下了看娃的任务,争取不给小妹和陈婶儿添乱子。
越是临近春节,不知道是不是赵承安的错觉,总觉得周围似乎围绕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酵着。
那种弥漫在心头的,隔着什么,又让他倍感不安的感觉,让他格外的不安。
眼看着再有两天便是除夕,上次说的发兵似乎被放弃了没有了后续。赵承安有心想要像江城打听打听,可是这几日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连三五日,都没有踏足小院了。
他这头养伤,虽然每日里张扬等人都会过来,到底赵承安忍下了,没有麻烦他们带话,也没有过多打听。
只是这样的异常,也让赵承安越发的不安了。
小军爷。陈婶子敲门的时候,坐在床边的赵承安,正拿了本书在给小娃娃念。
许是新奇,小小的一团躺在床上啃着手,一只胖爪子,伸进去三跟肉爪,把自己的小嘴撑的大大的,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亮的瞅着赵承安。那软乎乎的萌样儿,一下就召唤起了赵承安满满的,一腔无处发泄,发酵沉淀的,父母爱。
请进。赵承安听到动静,看了眼睁着眼望着自己的小娃儿,放下手里的书,将掐着娃娃的腋下,将一团掐起来,立在自己的腿上。
六月多月大的娃娃正是喜欢被人扶站的时候,赵承安的手牢牢的扶着娃娃,随着他在自己的腿上蹦着,高兴的发出啊啊哦哦的声音,连带着赵承安的脸上都带出了浅笑。
混小子。
小军爷。陈婶子穿过堂屋,进了内室,看着哄娃的赵承安有点不安的迟疑。
怎么了,陈婶儿。赵承安用余光扫过,随后注意力依旧转回了手里的团子上,望着他咧着小嘴笑的唯二的两颗嫩芽都咧出来了,眉眼更放松了。
陈婶儿心里藏着事儿,眼看着赵承安和团子玩的高兴,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多嘴乱说。
赵承安虽然大半的心神都放在儿子上,却到底发现了陈婶儿的异样。
陈婶儿?赵承安疑惑的望了过去。
小军爷。陈婶儿的表情在对上赵承安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忐忑的样子一点也遮不住。
他这翻样子终于让赵承安重视了起来,怎么了?
赵承安将娃娃一把抱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他蹙着眉,望向陈婶儿,可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着,便抱起娃娃,从床上站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外走。
不是不是。陈婶儿一看东家的样子,赶紧连连摆手。
她知道她家雇主的小军爷在养伤,当初几回生死关头,那血都不知道染红过多少盆,之前那位江军爷,还有那位皇子军爷都跟她们交代过,要让赵承安静养,闲事别打扰他,有事只管去衙门找他们。
这么想着,陈婶儿越发的觉得那话说不出口了,她犹豫着,就有点后悔,想要退缩。
赵承安怎么会看不出来,本来的两份疑惑,在陈婶儿这一番纠结中,足足吊到了五分,他到是认真了起来,稍稍提起了心。
外面发生了什么?赵承安抱着小宁邦,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陈婶儿近前。
他的声音如今和一年前已经变了许多,本来还有些面嫩的脸庞张开了,配着本就挺拔的身子,略略外放的气势,肃起脸来,当真有几分唬人。
陈婶儿心里一怵,那话便瞒不住了,一秃噜着往外冒了出来。
就是,就是之前来家里看望过您的那个什么军爷身边的人,我今天买柴回来的时候见他往家里的方向过来了,我,我以为他是来看您的,结果他一转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陈婶儿说的很犹豫,似乎她却不确定什么似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尴尬的笑,望着赵承安显得很不安。
也,也可能是我看错了。陈婶儿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咱们旁边的院子住了一户走商的外地人没听说和军爷熟悉,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她话是这么说的,表情却不是。
赵承安不由得上了心,他倒是并没有怀疑陈婶儿,他甚至温和了一些,用带着鼓励和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您能给我说说那个军爷的长相么。赵承安问道。
哎,他上过咱家几次,上回皇子军爷带着人来传圣旨的时候也来了。陈婶回忆着,抬着手往自己头上几寸处比了比,有这么高,身子很壮,看起来有点凶,不太好说话,当时跟着一位军爷一块儿来的,好像是那个军爷的手下。
怀里的小娃娃不知道大人的事儿,他被抱着扭着身子来回动了动,啊啊的似乎在催赵承安抱着他走动。
赵承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认真想了想那日里来的人都有谁。
你还记得他是跟着哪个军爷来的么?
啊,记得,就咱们郸城最大的军老爷,和我们陈大人一起的那个。
陈婶儿本来是陈府首府上的佣人,是之前给他安置小院的时候,送来照顾他妹妹和儿子的,一起送来的还有陈婶儿的男人和两个儿子,只是他们隔三差五的来帮忙干点粗活,并不住在这里。
此时陈婶儿提到的陈大人必然是陈府首,他身侧的军老爷...
郸城总兵,何柏成?
就咱们家旁边的院子么?赵承安问道,目光下意识的朝墙壁处扫去。
昂,就东边那家。陈婶说完有点不好意思,那人也没穿军装,我就是看着眼熟,也可能是我认错了。
赵承安点点头算作是安抚和附和,嗯好,我明白的。
陈婶说完松了口气,看赵承安脸色也没变,心里也稳当了,那小军爷,我就先出去了。
赵承安没拦,眼看着她出门,这才从床上捡了厚厚的包被来,将手里的娃娃三两下裹成一包,然后跟着出了门。
这还是赵承安这半个月来第一次出小院儿的门。
乍然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面对着外面呼呼刺骨的冷风,赵承安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被包的严实的大包里的娃娃到是不觉得,一双黑魃魃的眼睛,来回转着,似乎都不够看了。
出了门,赵承安一手搂着娃娃,一手小心的拢了门,目光几不可见的从旁边的院门上扫过。
朱漆的大门有些斑驳,门框边冷清清的,既没有灯笼,也没有对子,紧紧闭合的门板,静悄悄的。
走喽,咱们打酒去。赵承安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想起。
他小心的抱着娃娃下了门台,然后似乎心情不错的向着巷子外走去。
腊月二十八距离三十儿不过两日,街上的铺子几乎都关了,零星的几个也已经封了半边的门。
路上没几个人,有也是来去匆匆的,像是赵承安这样抱着孩子出门的,更是鲜见。
赵承安走了半条街,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酒家,他抱着娃进去称了三斤酒,又买了三斤卤肉,又抱着娃娃往回走。
抱着厚墩墩的棉包,又拎着东西,赵承安感觉到肩膀处的伤口似乎隐隐又些牵扯的疼,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忍了下来。
等到他拎着东西走到家的时候,小妹和陈婶儿正好急匆匆的出来,眼见着他从巷子口走来,小妹急冲冲的迎了上来。
哥!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赵小妹声音里带着气,又气又急,埋怨里带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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