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酒子任一手牢牢抓着坛身,一手扒拉开赵承安挡着碗的手,什么不行了,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能说不行!酒子任瞪着一双虎目,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男人的酒坛子,女人的泪珠子,能喝的了酒,才叫爷们儿。酒子任不由分说的给赵承安又一次倒满。
说的好。旁边的人给酒子任起哄,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就是就是,无酒不成宴,没肉不成席,男人就得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狗屁!
我才八尺,不足九尺。赵承安翻了个白眼,看向酒子任,倒是你这个九尺大汉,应该多喝点。
酒子任一拐子勾住赵承安的脖子,好兄弟,来来来,大过节的,跟哥哥碰一个。
要是酒子任还像刚才那样说些劝人喝酒的串烧词,他约摸着随口就会拒绝,可是这会儿他反而不想拒绝了,赵承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接过碗,仰头猛灌了下去。
他虽然不怎么爱喝,但也不是真的一点不能喝,所以这一碗干的依旧十足的利落。
那边酒子任见赵承安喝了,转头隔着赵承安给江城倒了个满,兄弟,咱们相逢是缘,能处在一处,更是缘分,哥哥敬你一个。
江城也没拒绝,端了酒碗,两个人隔着赵承安碰了一下碗沿儿,然后一同抬手,喝了下去。
赵承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还以为江城会拒绝,没想到,江城不仅没有,且喝起酒来,看着可比他要好上太多。
眼瞅着两个人一饮而尽,江城脸色不该,酒子任却是一副意犹未尽,赵承安嘴里的酒气越发的发苦,赶紧夹了两筷子菜,一边一个。
吃口菜压压酒气儿,淡淡嘴儿。
江城没啥意见,酒子任也顺势吃了两嘴菜,酒桌上的气氛越发的热烈了起来。
有人开始左右来回的敬酒,甚至站起来,朝酒子任奔来。
酒兄弟,第一个来的是王玉山,他比酒子任还大几岁,是屋子里年岁最大的又是本地人,加之他为人话不多却也实诚,在营房里人缘不错。
此时他端了酒碗,来到了他们这边,我虚长你几岁,托大叫你一声兄弟,酒兄弟之前没少帮忙,我敬你一个。
山哥说的什么话,酒子任端了满酒的碗起身,咱们睡一个炕,就是兄弟,哪有谁帮谁多少的。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王玉山咧着嘴大小,咱们干一个。
干。
砰。
酒碗相碰的清脆声。
赵承安在旁边仰着脸看,嘴上挂着笑意,又扫了一眼你来我往的酒桌,许是这样好的气氛烘托着,他开始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王玉山敬了酒子任又挨个敬了他和江城...
似乎是由他打破了平衡,开启了新局面,酒场子动了起来,不断的有人端着酒碗来敬酒。
酒子任来者不拒,甚至很快端着碗,抱着酒坛子向外扩充了战场。
赵承安再一次和人碰碗后,笑着目送对方离开,然后看了眼旁边,慢悠悠吃着饭的江城,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来敬酒,敬他的竟然比敬江城的还多。
这是什么道理,他应该为自己的好人缘高兴么?
城哥。赵承安扬着笑,舔着个脸凑了过来,阻了江城夹菜的动作,我也敬你一个,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江城挑了挑眉,看着赵承安坨红的脸,你喝了多少?
啊?赵承安酒都倒好了,没防备江城的话,想了下,没多少,七八碗吧。
江城没说话,挑着眼睛睨他。
赵承安才不管他这什么意思呢,把碗推到江城的手边,笑嘻嘻的看着他,城哥,咱俩干了。
江城皱了皱眉,看了眼碗里的酒,又瞅了眼赵承安笑盈盈的脸,总算端了起来。
干。赵承安推着碗,主动碰了一下他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手,又同时放下碗,一同亮了亮碗底。
男人的友谊有时候真的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相视而笑,他心理那点子小男孩的弯弯绕绕咻的便散了。
赵承安眯着眼,笑的一脸的放松和畅快,再来?
江城似乎被他感染了一般,也忍不住带了些松松的笑意,眉眼都软了下来,再来。
赵承安从旁边开了新的一坛,先给江城满上,然后是自己。
这次是为了什么?江城睨着他,揶揄的问道。
那就,为了明天?赵承安笑的有些明朗,衬着晕红的脸,比起以往的安静沉稳的样子,更透出少年人该有的意气。
江城脸上的笑意更大了,难得的主动抬起了碗,碰了赵承安的碗边。
好,那就为了明天。
干。
许是打开了那道心理的关卡,赵承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寒冷又温热喧嚣的冬夜变得不一样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刻意去劝,吃吃喝喝你来我往间,赵承安和江城两人推杯换盏的,偶尔和身边的人再碰个杯,不知不觉间又是几碗下肚。
赵承安没刻意算,只是越喝越放松,嘴上的话也多了起来。
江城看起来脸色到是没有如何变化,似乎酒量比赵承安要好一些,静静的凑着头,听着赵承安说着小话。
我家那边挨山临水,真的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赵承安红了一张脸皮,连脖颈处都透着通红。
看着江城一脸的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表情,我这么多年,就是冬天都很少抹香膏香脂的。
哪里像这!赵承安抻了抻自己的脸,往江城眼前凑了凑,你看我脸。
还有我的手。赵承安又伸出自己磨出茧子又冻的红肿难销粗糙了不少的手,还有我耳朵也冻了。
江城看不出含义的目光顺着他的话看向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沉吟了一会儿,默默的把自己的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一双比赵承安的略微细长些的大手,骨节分明,此时却和赵承安一样,指骨关节手背处点点红肿的,看起来凭白破坏了本身的美感。
赵承安噎了一下。
我脚也冻了。冻的平日走路又涨又痒还疼,他家比赵承安还要靠南,乍一来到这北大荒之地,也没少遭罪,只是不像赵承安那样...他的脸上不显罢了。
赵承安又噎了噎,瞪大了眼睛看他,可你脸上都不显。
确实比起赵承安脸上的两坨东风红,江城看起来依旧是话本子里细皮嫩肉的才子考生。
可是不显不代表没有啊。江城翘着的眉眼看他。
反正说多都是泪。赵承安嘟囔了一句,抬起碗就碰,干了干了。
江城顺着他又碰了一个,这一次明显喝的要慢多了,赵承安甚至中间缓了一歇才干掉。
嗝。放下碗的时候赵承安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嗝,他觉得自己有点喝撑了,揉了揉肚子,又打了个酒嗝。
此时已经酒过三巡,那边出去转了一圈的酒子任也终于回来了,眼见着两人竟然背着他对饮了起来,自觉这是被小团体排斥了,黑熊精一样的巴掌,一边一个糊在了两人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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