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徐濯自知追不上,遂不再追,下马赶赴崔颂身侧。
崔颂一看他撩衣摆就知道他又要请罪,忙制止了他,再三声明此事并非他的失职,而是自己的马跑太快了。
谁知徐濯欲言又止:“主君急于离开荀宫令,疾马而驰,莫非早就料到此事?”
崔颂:……
他很想说,他跑路不是因为事先料到有人想要杀他,飚马也是因为马自己在飚而不是他想飚。至于他是因为害怕连累荀彧而离开什么的……这脑洞就更大了。
徐濯错把崔颂的无语当成了默认,一揖到底,沉痛道:“还请主君信濯一回,莫要再独自犯险。”
崔颂哽的不轻,想要解释一番,可又无从解释。
说离开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说飚马不是因为急着离开?那又是为了什么?
“近乡情怯”不敢见戏志才什么的,飚马不是自己飚而是被□□什么的,他说不出口啊。
最终崔颂只能默默吞下这口黑锅,含糊地应了一声。
此时,一直不曾插口的甘姬提出要让懂医术的乔姬替他看伤。崔颂脑袋磕着了不宜走动,不如徐濯留下保护他,而她骑马回去,把乔姬带过来。
崔颂同意了甘姬的建议,被她扶着在路边坐下,隔着细绢捂额,咬牙忍受那一阵阵的刺痛感。
甘姬纵马离去,徐濯持着剑,警惕在四周巡视,不敢离开崔颂半步。
崔颂脑门上的伤口不算深,捂了一下便算止住了血。只淤了些血,肿的有些厉害,看着颇为吓人。
可能是因为失血的原因,他有些昏昏欲睡,正想偷偷掩个哈欠的时候,东边突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徐濯以为是甘姬回来了,上前两步,着急的神色变为凝重。
“主君小心。”
崔颂只觉得脑壳又开始疼了。
他惫怠抬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来者为谁?”
徐濯抓紧手中的剑。
“恐是山贼。”
崔颂揉了揉太阳穴,蓦地想到先前撞到头时,位于现代的“自己”对他抵唇说的那六个字。
——既来之,则安之。
作者有话要说:。
-※剧场※-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原主】去哪了……)
1、
室友:崔颂!出去给我带个饭。
崔大颂:(挑眉)
(同辈当面直呼姓名=蔑视+无礼)
室友:喂,你听到没有?(过去拍肩膀)
崔大颂:(在肩膀被“制住”前,一把将人掀翻在地)你是何人?
室友:???
什么时候我们寝室里有个武林高手了??
2、
选修课-大学语文-考试现场。
崔大颂:(下笔如飞)
国语教授走近一看:!!!
%¥#%
崔教授不是说他的孙子国文很差吗……?EXO?!还秀隶书繁体字?
3、
月考-结构力学。
选择题1:机动法作静定梁影响线应用的原理为:()A、变形条件;B、平衡条件;C、虚功原理D、叠加原理。
崔大颂:……(懵)
第25章强买强卖·上
来的不是普通的盗贼。
当尘土渐近,十几个舞着大刀、棍棒的壮汉驾着黑马出现,崔颂二人终于得以看清这些不速之客的面貌。
高大体壮,肩宽臂粗,穿着青色桑麻短衣,腰系拳头大的动物头骨,编发成辫,头插羽毛,一看就与时下主流的风格不同。
崔颂在与荀彧组队的时候,也曾遇过几支小规模的山贼,没有一组是这种画风的。
这些“山贼”发现崔颂二人,愈加兴奋地挥舞手中的大刀;没有刀的,就甩动绑满羽毛的大棒,口中咿咿哦哦地吼着崔颂听不懂的音节。
……这是印第安的食人部落出来吃人了吗?
崔颂不由生出一种“又穿了”的错觉,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脑补一千种被蘸酱、凉拌下菜的场景,旁边的徐濯忽然说了一句。
“是氐人。”
滴人?
崔颂从未听过这个词,不觉一愣,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过来这大约是某个外族的代称。
崔颂虽然不知道这几个画风奇特的人想干什么,但一堆人举着大刀,呈包抄之势堵住他们的去路……怎么也不像是过来打招呼的吧?
显然,徐濯也这么想。他略微将剑扬高一寸,侧行一步,将崔颂掩在身后。
这个时候,氐族人疑似震慑威吓的呐喊声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头上羽毛最多,疑似头领的青年打马上前,远远绕着崔颂二人打量了一圈,仿佛在观察猎物可不可口。
慢悠悠地从东到西,又慢悠悠地从西到东,那头领打了个呼哨,策马归队。收到首领的指示,前方的几个氐人勒马退向两侧,让开一条窄窄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挨着野草丛的一处空地,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上,阖目小憩。
那人披头散发,满脸尘土,穿的是汉族的襜褕,衣上沾满了草屑与泞泥。
就是这么一个好似流亡难民的年轻人,竟叫那首领模样的人物策马上前,恭敬地抱拳一礼。
“先生觉得如何?”
那人缓缓睁眼,漫不经意地往崔颂的方向一扫,在他的前额处略一停顿。
“马蹄蕨的根,山稔的叶。前者叶片光滑,狭翅微弯,有锯齿;后者长梗楔叶,花如小儿五指。此二者皆喜温,可于附近谷中寻至。”
首领会意,立即派人去找。
这发展让崔颂二人有些看不懂。
徐濯犹疑地道:“马蹄蕨与山稔……听起来像是草药的名字?”
崔颂也觉得是。
可好端端的,这些人找什么草药?
崔颂与徐濯对视一眼,同时升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难道是用来治他头上的伤?
崔颂觉得这个可能太悬,有谁会气势汹汹地堵住素不相识的路人,只为了给对方治伤?抓去试药还差不多。
这么想着,崔颂站起身,
“几位……”
离得最近的几人“噌”地拔出刀:“老实点!”
崔颂:“……哦。”
得了,果然是抓人试药来的。
徐濯冷眼盯着这群人,暗自戒备,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便会拔剑而起。
像是察觉到徐濯的杀机,那几个氐人收了嬉笑,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终于,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出去找草药的人回来了。
“喏,把这些捣烂了,敷在他的头上,快点。”氐族少年不理会徐濯的敌视,径直把草药丢进他的怀里。
徐濯十分警觉:“这是什么草药?”
氐族少年不耐地白他一眼:“当然是疗伤的草药,”见徐濯不太相信,他眼白翻动得更加厉害,“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这么多人,要真想对你们不利,你们还能抵抗得了?”
徐濯仍然心存顾虑。
“不信算了。”氐族少年撇撇嘴,正要拿回草药,却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先一步截去。
“多谢。”
氐族少年看了崔颂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主君……?”见崔颂取过草药,徐濯一惊,“您……”
他坦然地掐碎草叶,连汁带渣地裹进细绢里,往额上一贴。
清凉的感觉减缓了连绵的刺痛,亦让晕眩感减轻不少。
“霁明莫要多虑,正如这位壮士所言——若其有加害之心,实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
真相是原主的笔记中曾画过这两株草,虽没记载名字,但标注了用途:去肿止血。
所以他才这么大胆地把东西接过来。
血虽流的不多,总不能干放着不管。
有药就用,管这些人在算计什么。
被首领称作先生、正拿一根麦秸戳老马耳朵的青年忽然抬头,往崔颂这边瞥了一眼。
崔颂恰巧注意到他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
“先生”的面上沾满了黑灰,难以看清长相,只一双眼睛尤其好看,无论是眼形还是漆黑明亮的眼珠,都似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堪称绝无仅有。
哪怕是在现代阅美无数,在荧屏网络上见过各种俊男靓女的崔颂,在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亦不免愣了一下。
不合时宜的,他的脑中冒出同班才女写在扣扣签名里的一句非常文艺的形容。
——比水淡,比酒清。
崔颂以前一直不能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现在却是懂了。
那双眼睛的主人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翘唇一笑,丢下枯了一半的麦秸。
“确是如此,若为加害,实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见他开口,首领做了个手势。氐人们打起精神,收拢包围圈,将崔颂二人困住。
崔颂眯眸不言,徐濯沉声质问道:
“这是何意?!”
“钱货两讫,方为交易之道。”“先生”摸了摸老马的头,敏捷地跳下马背,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君不会天真地以为——这荒原之地,真有什么‘热心助人’的傻大头吧?”
好似为了证明他们不是傻大头,氐族壮汉们纷纷扬了扬手中的大刀与木棒。
对此套路,徐濯有些反应不过来,崔颂却是想着:这样才对。
说白了……其实这伙人还是山贼。
只不过盗亦有道,把“强取豪夺”改成了“强买强卖”而已。
第26章强买强卖·下
如果是以往,崔颂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强制性买卖。可如今这些药算是恰逢其会,急他所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帮助,不管初衷如何,都当得上一句感谢。
何况确实如对方所说,他们没有帮助自己的义务。用帮助来换取报酬,无可厚非。
所以崔颂十分心平气和:“多少钱?”
徐濯终于意识到这句“钱货两讫”的含义,脸色微微一变。
先生没想到崔颂如此“上道”,竟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他终于正眼看向崔颂,视线在他衣袂处的绣纹上停顿一会儿:“一金。”
徐濯怒了。
“一金?区区几株草药,何值一金?”
一斤黄金,都够买下一间药铺子了。
崔颂虽然不知道一金是多少钱,但看徐濯的态度,肯定不会少。
他既然已经明白这些人在本质上乃是强盗,对于他们的狮子大开口,便也不觉惊讶。
听到徐濯的质问,“先生”不以为意,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何值一金?莫非阁下觉得,以你家主人的尊贵——他的性命,尚不值一金的价钱?”
徐濯哑然。
“随处可摘的寻常药草,确实值不上那么多钱。”他淡淡地道,“然则玉璧无价,不在其身,荆玉蒙尘,弃之如履。若无人问津,纵是无价之宝,亦不过是好看些的石头罢了。药草之有价,药草之无价,何异于此?”
徐濯很想说这是强词夺理,可他不善言辞,实在找不到反驳之言,只得斥道:
“此为坐地起价,挟恩图报——”
“是极。”“先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点,“起价一金,承蒙惠顾。”
徐濯正要再说,被崔颂拦了下来。
“他说得有理,那药‘救’我性命,莫说一金,十金也是要给的。”崔颂饱含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后者却是老神在在,对他的目光视若未见。
“只我二人出行匆忙,身上未带这么多银钱,不若在此修书一封,送至洛阳,让家人送来?”
“先生”并不买账:“何必那般麻烦,玉饰与良驹,择一留下便好。”
崔颂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先生”之前的那番话,乍一听好似在挤兑徐濯,呈口舌之快粉饰自己抢钱的行径,可崔颂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也不知道是与古代名士交流得久了、弯弯绕绕接触得太多,还是昨晚看原主笔记里的《隐喻篇》看得中毒,他总觉得……对方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抱着先入为主的看法,崔颂观察四周,果然让他发现了少许异常。
围住他们的氐人,各个身强体壮、面目凶悍,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狠戾……崔颂心中一跳,猜测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强盗,约莫是见过血的。
可是这样的一伙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人劫财,而玩强买强卖的把戏?
崔颂觉得有些说不通。
直到徐濯怒而反驳,那些氐人目露凶光、蠢蠢欲动;而“先生”淡淡的一句“以你家主人的尊贵”,就让氐人们动作一滞,敛去浑身杀气的时候——崔颂才反应过来。
原来氐人们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敢杀。
他们怕他身份“高贵”,贸然动手会引来无尽的麻烦,这才忍着,以“交易”为名,行敲诈之实。
崔颂能想到这点,还要仰赖于祖父给他讲过的三国小故事——
听说贾诩在辞官回乡的路上曾被叛乱起事的氐人抓捕。氐人们本要杀他,一听他假称是太尉段颎的外孙,便再不敢动手;又听得有重金酬谢,竟亲自相送,一路护送他回乡。
可见此时这些落草的贼寇,对豪强士族们尚是十分忌惮,不被逼得急了,不会轻易地与他们结仇。
说白了,这些人只是活不下去,想要讹点钱财罢了。哪怕他们杀惯了人,能不招惹的麻烦,便不会去招惹。
是以,只要他还顶着这“出身贵重”的名头,对氐人们客客气气,不要作死,暂时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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