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焚香祭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2 / 2)

gu903();祢衡又与崔颂说了什么。崔颂摸不着头脑地听了半天,等祢衡兜了好几个圈子,他才明白过来祢衡是想借“天工开物”一阅。

然而崔颂上哪找“天工开物”给祢衡看。不止现代的《物理学XX集解》没有,就连明朝那本真正的《天工开物》也是没得找的。

崔颂只能很坦然地说:“今已佚失。”

不好意思,书丢了,没法给你。

顶着祢衡怀疑的眼神,崔颂无比淡定。他本来就“找不到”书,又没骗他。

或许是祢衡刚才的行为在众多士子眼中太过疯狂,比起亡命之徒亦不遑多让;又或许是那些士子失了一城,士气大跌,他们未再揪着祢衡围讨,只五人、十人地聚在一起,或论经,或针砭时政,倒是散却了火气,专心交流起学术来。

然而在祢衡过来之前,他们也曾为了一个小问题吵嚷不休。

崔颂觉得,祢衡大概是为士子们之间的和谐做出了不可泯灭的贡献。

因着祢衡在身边,士子们都自觉绕道,连带崔颂也成功地获得清净。

崔颂正想在河边混个一下午,耗过这场令人头痛的文会,不妨祢衡突然从怀中取出木牍和刀笔,运笔如飞地在木牍上刻下一行行文字。

眨眼间,祢衡便刻好了三行。

崔颂隐隐感觉不妙。

“你这是……”

祢衡头也不抬:“作赋。”

“……”

久未得到回应,祢衡待刻完一小段后,抬头一瞧,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一株枯树矗立在他的对面,迎着冷风瑟瑟摇曳着。

还想拉着对方一起作赋的祢衡:……

作者有话要说:[1]莱顿弗罗斯特效应:液体骤然遇热(达到莱顿弗罗斯特点)会汽化生成悬浮的隔热层,在短时间里阻隔热度。

[2]安慰剂效应:病人并未获得治疗,但因为心里相信治疗有效,而使病症减缓或者不药而愈的一种现象。比如:把维C误当做止痛药吃下,结果真的感觉疼痛减缓。

第16章短暂平静

祢衡拿着刀笔,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趋步走到他的身边,小心地行了一礼。

翠色耳珰尾端系着青色玉玑,随着低头的动作碰在一起,衬得她的声音愈加清脆甜美。

“崔君让婢子转告公子——因他腹痛难忍,不得不先走一步,望君见谅。”

声泠泠若细泉注入心田,可祢衡全然没有欣赏的打算。

“泥鱼入海,我能奈何?”祢衡摆手示意侍女走开别挡住他的视线,执刀俯首,继续在木牍上刻字。

——孤鸿衔草过,血鶗鸣子规。

此时崔颂已抄着小道,一路绕到太学院外。

一直守在墙外的徐濯提剑上前,护送他回去。

崔颂还不知道□□的到底是谁,虽说这几天毫无动静,可他半点也不敢放松。

这种不确定的危机,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头顶,无时无刻不在施加压力。

比起他这个当事人,大侄子和两名近侍的表现更加严正以待。

加强夜晚的巡逻,严格检查入口的食物,向执金吾送去厚礼、请求夜巡官员多加照拂……

只在中衣袖上绑了一只匕首就算了事的崔颂,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崔颂在离开太学院前,让从者给崔琰带了口信,说自己有事要办需要先走一步。

然后便开始了他的跑路计划。

反正他也在文会上刷足了脸,这时离场正正好。

崔颂回到家,翻找原主留下的手札。

他想找找有没有原主日常练笔时写的诗赋,以备不时之需。

上上下下地翻了一圈,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些。

俯仰担清风,进退断五鬼。

且以此心鉴明月,来日枕戈绝八荒。

……

崔颂虽然没怎么读懂帛上的内容,但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不明觉厉感,他小心地收好几篇手稿,将它们放到一个红木制的雕花匣子里。

然后,他取出原主以前写的但没有寄出去的信稿,磨墨沾毫,一句一排,参照着上面的行文方式,开始给戏志才回信。

「志才兄,见信如晤。」

撕掉。

「惠书敬悉,迟复为歉。年前匆匆一别……」

加戏太多,他哪里知道原主和戏志才是什么时候分别的?撕掉。

「……亦时时记得君的音容笑貌。」

什么鬼,写挽联吗?撕撕撕。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之如狂。」

靠又不是情书思个锤子啊,赶紧撕了。

……

不知过了多久,崔颂趴在桌上躺尸,脚边躺满了纸的尸体。

想到这时候书写用的纸还是十分名贵稀有的东西,崔颂赶紧把纸堆拨到一边,改刻竹简。

一个下午过去,崔颂与信笺生死搏斗了数回,终于磕磕绊绊地写完了一封,抄到尺素上,装入双鱼衔珠的小匣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崔颂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咸鱼状倒在塌上,好半天才重新爬起来。

他搬出原主的藏书,细细阅读原主的笔记。

这些笔记,有心得,有注释,还有原主衍生的一些思考。文笔简约精致,用词深刻,深入浅出,举一反三,既犀利又幽默,便是崔颂这等什么都不懂的现代人,也看得津津有味,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若不是“崔颂”现在就是他自己,他早倒戈做对方的迷弟了。

崔颂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抱着双鱼盒子出门,让甘姬替他寄信。

乔姬给他送来一碟炙羊肋与茉莉花酒,搁在食案上。垂衣而坐,乔姬伸出纤纤玉手,转动酒勺,往卮中引入美酒。

举觞,奉酒。

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赏心悦目。

青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簪着精心挽起的倭堕髻,格外的好看。

美人在侧,举止风情。沈腰潘髻,明眸善睐。

然而崔颂只多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美食上了。

他虽然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但他更爱美食。

在美食面前,所有红颜都是白骨,咬一口都费劲。

吃完晚餐,恰逢崔琰从外归来,崔颂和他闲谈了几句,就赶在对方询问之前,以“有一本书需要研读”为借口,把自己关进房里。

崔颂继续看原主留下来的笔记云录。在地上跪累了,他索性爬上床,坐着看,趴着看,躺着看。每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徐濯在最外间寸步不离地守着,里面是怎么一副场景他完全看不到。

比起前几天死命硬读的晦涩古籍,这些心得注释生动有趣,崔颂仿佛回到了现代刷帖找乐子的生活,看了一篇又一篇,不知不觉已入深夜。

他打了个哈欠,舍不得把书放下。

半睡半醒间,天空忽的砸下一道闷雷,驱走了所有的睡意。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由小到大,由弱至强,从轻吻到重击。

天地间仿佛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崔颂取过架子上的外袍,斜斜披在身上,走到窗边,隔着窗棂,看向外头一望无际的黑。

他用小剪子拨弄灯芯,调暗室内的灯光,回到床边,仰身躺下。

好半晌,他还是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帷帐。

雨声太大,完全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吧卷吧裹成一个球,塞在床头充当靠垫。重新抓起搁在床侧的书,顺着刚刚看到的地方继续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灯花轻声炸裂,室内被一片黑暗笼罩,窗外的雨声依旧凶悍滔天,丝毫没有松缓的迹象。可在杂乱的雨声中,好似揉入了一股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最初十分微弱,仿佛从极杳远的地方传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竟撕裂雨声,跌跌撞撞地闯入梦中人的耳中。

当——

当——

当——

钟声……?

崔颂正觉奇怪,却听得外间一阵混乱的骚动,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一路撞开旁边的家具。

撞着撞着,那重物就撞到了他的门前。

崔颂抬头一看,正对上徐濯惊愕苍白的脸。

“圣上……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所有疑似诗的不明物都是作者瞎编的,请勿较真。

*所有攻党受党都请不要在文下刷阵营了,让我们举起小手共建和谐评区,剔牙打屁瞎磕叨任君选择。(谁再刷我打谁PP)(……话说今天的短小君一定是被你们给吓萎的[无耻甩锅])

PS:有妹纸问到微博,我的微博名是沉眠者阿尔法(是的作者就是这般中二的少女),虽然不常玩但还是会偶尔登陆TX一下人的[。

Q:为什么现在才给戏志才回信。

崔颂:回信太难了,我需要酝酿一下。

(酝酿着酝酿着,作者就忘记这件事了。)

戏志才:……

第17章短暂平静·续

崔颂还没反应过来这五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恰有一道雷殛直劈而下,照亮窗外的夜幕。

少许银光顺着窗隙闯入,射在墙上,宛若一条条缠绕的银蛇。

被这猝不及防的暴雷一惊,崔颂反射性地坐起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味出徐濯的话。

圣上驾崩……汉灵帝刘宏死了?

一时间,崔颂听得耳中的轰鸣声,分不清是被这条消息所摄,还是外头的惊雷太过声势浩大。

转眼看向徐濯,他的脸色仍白得似纸,不见转好。

刘宏谈不上明君,是以徐濯的失态与焦灼并非出自悲痛。

稍微了解一些东汉历史的人,都知道汉灵帝有多么荒唐。

史笔评价,桓、灵时期官场黑暗、毒流社稷,以致本就西斜的汉祚迅速崩沮,化作泡影。若说汉桓帝尚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汉灵帝却是亲手为大汉江山开启了墓葬门。

徐濯的反应如此之大,是因为预见了灵帝之死将会带来的恶果。

东汉最出名的,除了蔡伦的造纸术,就是宦官与外戚之间的权利争夺。

你方唱罢我登场,东风西风互压百年,放眼五千年的历史,可谓是绝无仅有。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东汉的皇帝死得快。

或许是基因出了问题,或许是宫廷斗争的倾轧,东汉的皇帝,绝大多数都非常短命。

二十岁死的稀疏平常,三十岁死的算你走运。这般死法,皇室人口再茂盛也会青黄不接。新继位的小皇帝年幼失怙,连路都走不稳,谈何理政?于是太后垂帘听政,和太后一荣俱荣的国舅威风凛凛,外戚专政,乐不可支。

等小皇帝长大,问题就来了。

但凡有点志气的,谁愿意做傀儡?何况外戚专政嚣张至极,连公主的良田都敢明抢,哪个皇帝能够忍得。

于是帝王培养无根无萍的宦官,让他们替自己夺权。

好不容易夺了权了,好么,皇帝又嗝屁了,权利又一次落到外戚手里。

高层忙着夺权,小皇帝来不及一展宏图就已身死,东汉的治理有多坎坷,于此可见一斑。

或许也因为这样,到桓灵帝的时候,二者极重享受,全凭自己的心意过活。

顶上不愿管,底下又吏治黑暗。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太平经一出,天下揭竿而起。

可以说,东汉之乱,归根结底,至少有一半要算在“帝王早殇”上。

且不说汉灵帝刘宏的政治成就如何,他活着,就是一座定山石,镇得外戚与宦官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刘宏并非蠢人。

眼下本就时局动荡,汉祚岌岌可危,刘宏这么一死,便是对今后历史一无所知的徐濯,也明白这噩耗对早已千疮百孔的汉室是多么的雪上加霜。

权力洗牌,纷争再起。

祸起萧墙,内外不安。

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吧?

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是这个时代有志之士的品格。可对于崔颂而言,灵帝死只意味着一件事。

——董卓快进京了。

崔颂走下床榻,穿好外衣,伸手将长发拢到脑后:“与我出去吧。”

皇帝都死了,举城同哀,这觉看来是无法睡成了。

崔颂推开房门,适逢崔琰衣冠凌乱,不及整理便匆匆而来。

“当今正值壮年,怎会——”崔琰难以抑制面上的沉痛之色,“金星凌日,荧惑守心。天将大乱矣。”

自董仲舒后,世人爱谈“天人感应”,汉光武更是带起了谶纬之术的潮流。天上的一颗星星变暗了,都能扯到人间帝王身上。金星凌日,荧惑守心本是再自然的天文气象,被太史令嘴皮子一碰,金星和火星就成了预示帝王猝死、灾难四起的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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