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要随便假设,认真开车。”
渣攻想要反驳,但有电话打进来,渣攻接通,是傅老爷子。
通话的大概内容是独居老人很久没见孙子了,十分想念;城西的项目辛苦了,想邀请你们来我家里庆祝一下。
渣攻说:“后天周日,我和喻岩过去。”
老爷子笑呵呵地坚持:“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渣攻叹气,挂掉电话,掉头往商场去。
第27章
傅兴义站在门口等他们,眼镜戴得端正,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到车走近了异常高兴。渣攻下车打了招呼,美人跟在身后问好。
“你们都不知道主动来我这里看看,老头子我好伤心。快进来……不要觉得我破坏了你们的二人时间,反正今天也出门了嘛,顺便陪我吃顿饭。”
进了门,厨房里热火朝天,那些材料看着已经准备多时了。很明显,老爷子是通知渣攻今天必须来,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家佣递上鞋子,把渣攻带来的东西收好。
“下次不要带东西来……跟自己亲爷爷还客气什么。”
“爷爷看着身体不错。”渣攻坐直。
“哈哈,还算硬朗,来,润润嗓。”傅兴义把茶碗推到他们面前,略带伤感:“活一天算一天,保不准哪次你们来就是最后一次呢。”
“怎么会。”渣攻好言相劝,“气氛这么好,爷爷不要讲丧气话。”
傅兴义转头看美人:“好好好,人老了就会讨嫌,我们说些别的。小喻看着比过年瘦了点?”
“嗯,我叫他帮我分担了些城西的事。”渣攻回。
傅兴义笑眯眯地说:“进了门只听你讲话,我和小喻也很久没见了,让我们聊聊天嘛。”
渣攻脑仁儿疼,爷爷和美人的对话,最后总能扯到孩子上头。
果不其然,三言两语后,他十分诚恳地问:“怎么样,你俩什么时候研究要个孩子?你们看我的样子,再拖下去,我就带不动了。”
美人笑得脸都僵了,渣攻推他:“你去厨房看看,哪里需要帮忙,没有吃白食的道理。”
老爷子立刻点头:“要的要的,小喻的手艺很不错。”
美人如获大赦,快步走出去。老爷子笑着看美人走进厨房忙起来,摘了眼镜,身子往后靠,刚才的和气荡然无存。
“我听说你最近不在外头乱搞了。”傅兴义语气冷漠。
“不好吗?”
“不好,你乱搞我还觉得你有救,我早说过你不应当和喻岩纠缠不清。”
渣攻笑意盈盈地回答:“爷爷说错了,我不应该和外面的人纠缠不清。”
老爷子跟着抿嘴笑,笑到渣攻脊背发凉才再次开口:“你这几年在外留宿的事情……”渣攻握着茶碗的手紧了,老爷子眯眼看着他动作,慢慢说:“我多少清楚一些内情。”
即便美人屈从,他对渣攻的所作所为依旧抵触,日常夹枪带棒。两人一言不合,最后靠武力收场。
“怕他想不开,你竟然主动跑出去,忍不住了就回家看一眼。但你搞出来那些秘书……我始终想不通。”
渣攻心跳如雷,面上还算平静:“这些事你和喻岩说过没有?”
傅兴义神色怪异地看着他:“告诉他做什么?他听了会反胃,再见到你该不冷静了。他平淡你才能平淡,不冷不热到第十年一拍两散。”他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前段时间还不错,我都不想管了。我很好奇你最近的做事方式哦,温水煮青蛙是和谁学的,我看蛮有效果。早前你这么做,现在说不定生活幸福。”
天色暗下去了,傅兴义整个人陷在残光投下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难受,像是阴冷潮湿里的苔藓,不小心碰到,冰凉滑腻,直犯恶心。
渣攻压着心底的冷意,嗤笑一声:“你不用刺激我。你今天把我弄来,不会只想说这个吧。”
傅兴义回答的坦荡:“我还真的只想和你说这个。”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张姨?”
“诶,小张从不听我的。”傅兴义摆手,“你多疑的习惯要改一改,难得有人肯与你亲近,用人不疑我就不再教你了。”
渣攻点点头:“受教。”
傅兴义回身去看厨房里炒菜的美人,面带惋惜:“喻岩这孩子很好,单纯做你秘书,会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渣攻插话:“现在也是非常得力的内助。”
老爷子目含怜悯:“自我催眠到你这个份儿上,也是可怜。”
渣攻到底不够老练,老爷子看了一眼他额上青筋,就知道他沉不住气了,话锋一转:“你不要觉得我针对他,换成另一个人,我也是一个态度。你记得吧,我不支持你有感情。”
渣攻忍着愤怒,把茶水填满:“那是你的想法,你也只能想想。你想改变爸爸,失败了,所以在我这里也不会成功。”
“你爸傻,看不清,不然他也不能在你妈去世第三年扔下你。你爸要是还在,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累嘛。”
美人在桌旁摆碗筷,渣攻看他动作,逐渐恢复平静,他像是安抚一样地拍老爷子的手:“感情是控制不住的,爷爷。”
傅兴义顺着渣攻的眼神看过去:“是吗?”
回头压低身子凑近渣攻,他说:“几年前你就是这套说辞,我一想到你说十年他怎么都能爱上你这种鬼话……当时看你天真,没舍得打击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长进?”
“真觉得我没长进,爷爷您今天就不会特意招呼我过来,让我受‘提点’了。您刚才还夸我学会温水煮青蛙了不是吗。”渣攻目光灼灼,对上傅兴义的视线,毫不躲避。
话一说出口,傅兴义脸上的表情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瞬间调整过来。两个人维持着较劲的姿势,纹丝不动,对峙的那几秒里,渣攻感到牙齿都在颤抖。
傅兴义看着他这幅德行,暗自发笑,觉得自己像逗弄猫狗一样。眼角的皱纹松弛下来,他突然喜笑颜开,摸了摸渣攻的头,他一字一句地说:“突然用敬语,我还怪不适应。你是我孙子,有些话得和你说清,虽然老头子我一无所有,但看人还行。只你一个人,加上喻岩的脾气,足够让你们势不两立。”
渣攻蓦地想起老刘说过的那些警告,每个字都像尖刀,在他胸口戳个不停。他木着脸把茶碗砸到傅兴义面前,“咣当”的一声,抖出几颗水珠:“爷爷您再慢慢看。”
傅兴义重新戴好眼镜,又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他微笑颔首:“慢慢看。”
美人过来叫他们开饭,傅兴义兴高采烈地快步走到桌前:“这个四喜丸子的色泽……肯定是小喻的手艺嘛!”
美人还说了什么,渣攻没能听清,他满耳朵都充斥着老爷子放肆的笑,笑急了还咳嗽两声。美人忙着帮他顺气,傅兴义轻拍美人的胳膊,意在安慰他没关系,亲亲热热的样子像是亲祖孙。
徒留渣攻盯着茶碗里的茶沫起伏,心乱如麻。
第28章
美人发现渣攻这几天很反常。
他们在家里休息、出去散步、偶尔代替张姨出门采买,不论何时何地,渣攻总是很紧张,很敏感。不是盯着美人出神,就是盯着某一处出神,眼睛空洞得吓人。有时叫一声会回应,有时几声都没用。而且好像在人越密集、空间越大的地方,他就越恐慌。
到了晚上,他们依然睡在北卧。睡前平躺的两个人,会在渣攻睡着后纠缠在一起,越搂越紧。
半夜,美人被箍得呼吸不畅,不得不把渣攻推醒。
“你做噩梦了?”美人微微气喘。
“啊……”渣攻躺平,整个背部都是冷汗,衣服贴在身上异常难受。他伸手捂住脸,连手里都是汗津津的。
美人坐起来打开灯,看到他露出来的嘴唇干燥发白,出去拿水。橘黄色的灯光温和地包裹着渣攻,他放下手,渐渐平复心绪。
“最近压力很大吗?招标过去要两周了,事情也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你好像总是不安。有事发生?”美人站在床边,递水给他。
“没有。”渣攻大口喝下去,水砸在喉咙里,“咕咚”一声。放下杯子,探身环住美人的腰,将头深深埋在美人腹部,他闷声说:“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拍一拍也行。”
渣攻惯会耍无赖,摸脸蹭肩搂腰美人从不在意,但这次他意外发现渣攻攥着衣服的手指在发抖,声线里满是祈求。惊讶过后,美人展开胳膊慢慢抱住他,轻轻拍他后背:“真没事吗?”
心悸被安抚,渣攻松开美人,背过去躺下:“没什么,继续睡吧。”
美人被渣攻来去突然的情绪搞得迷茫,关好灯,将信将疑地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天渣攻给老刘打电话,提到最近的这些事。
彼时老刘正抱着小女儿在客厅玩耍,嘴里不时发出“哦哦哦”的哄声,听到渣攻茫然无措的问话,他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老爷子之前也常冷嘲热讽,但这次我心里非常不舒服……我不知道……我好像突然对喻岩没信心了。”
小女儿肉乎乎的小手要抓老刘的头发,老刘偏头躲,招呼保姆过来,把小女儿放到她怀里,自己往庭院走:“老爷子脾气不好,说话一直冲,你从来都当做耳旁风。至于喻岩……你对喻岩没信心正常,我和你说过,他没想要和你过日子。”
“那我怎么办?”
老刘一顿,反复在心里咂摸这五个字,小心地问:“你这个语气是无助吧?我没听错吧,傅铭?”
“……我做不到。”
“不是,当初你和喻岩讲好,末了又要反悔,这叫什么事。说白了,你是商人,你知道生意场上这么做的后果。”
“我不能放弃。”
“你俩都已经这么过七年了……时候一到,你们还是现在这个情况,各奔东西是显而易见的啊。”
“不行。”
渣攻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强硬,老刘才反应过味儿,电话对面的人和他不是一个脑回路,这么半天都是鸡同鸭讲。一股莫名的火被勾起来,老刘不悦道:“你打给我要干什么?是找我撒气的还是找我闲聊的?”
渣攻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怪异的气氛蔓延,却没人挂断。老刘手插腰转回身,看到小女儿隔着窗望他,手一下一下地拍在玻璃上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也跟着挥挥手,意识到自己没收好情绪,话说重了,再开口柔软不少:“上次我没好意思和你提,今天既然说了就说个痛快。老话讲,劝和不劝分,但前段时间我劝你,是想你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得舒坦一些,不是让你自我折磨。喻岩心肠有多硬,你比我知道得透彻。这话难听,但是实话,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现在抛开所有外在因素不考虑,你能把他绑在身边一辈子,结果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厌烦和仇视,你要怎么办。”
渣攻依旧默不作声,握着手机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挨过一阵长长的沉默,老刘听见渣攻像是呓语,虚弱地问:“我现在挽回,还能有用吗?”
老刘挖了挖耳朵:“你问我的是‘有没有用’,而不是‘怎么做’,说明你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大概会是什么。”
“算了……”渣攻异常疲惫,无力地垂下手。
老刘听见他了无生趣的声音,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傅铭,傅铭?你没什么事啊?傅铭,你现在是不是太焦虑了?时间还长,你先放一放,找个地方散散心吧。或者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帮你疏导一下也行啊。”
“哎傅铭,可不能伤害自己……喂?喂!”老刘拿开手看手机屏幕,渣攻已经挂断了。
“他别真是想不开了吧。”老刘思忖,越想越怕,急急忙忙再给渣攻打电话,无法接通。
思来想去,老刘给美人去了消息。
美人看着来电,有些诧异:“刘哥?”
“哎,喻岩呐,你去接傅铭吧,他状态不太好。”
美人脑海里突然闪过渣攻最近的种种异行,汗毛直立,马上问:“你们在哪?我现在去接他。”
老刘在电话这头心虚地摸鼻子:“我也不太清楚,他不肯听我电话了……不过刚才他还在公司。”
“好的,谢谢刘哥。”
美人给司机发信息,得到的是司机已经下班,渣攻自己离开的回复。他开始给渣攻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挨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第六次忙音响到一半,美人停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脚步:“傅铭?”
电话那头是舒缓的音乐,渣攻不声不响,美人等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傅铭,在听吗?你在哪?”
敦实的酒杯底部敲在大理石台上,渣攻报了一个清吧的名字。美人开着免提,飞快地在手机上查到坐标,故作轻松道:“在玉溪路,不算远。周围环境不错,调酒师怎么样?”
渣攻就不再答话了。
美人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急于安抚,话里带笑意:“你别走,等等我。”
他下楼找张姨说清楚缘由,穿好外套出门。张姨眼皮直跳,跟着追出来,在他身后喊:“小心啊!”
在张姨的担忧里,美人踩下油门。
第29章
美人把渣攻挪上车。密闭空间里,刚才被渣攻不小心洒在衣服上的酒闻着味道更重,他便打开车窗通风。
早已立秋,天黑得早,风也吹得人发抖。渣攻歪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就打了个喷嚏。
美人立刻升起他那边的窗。
“还好吗?”美人问。
“嗯……还行。”
路灯亮起来,霓虹灯也跟着亮起来,流光溢彩。渣攻揉了揉眼睛,低声问:“你怎么会想要来找我?”
美人不知道他和老刘之间发生什么,很怕刺激到他,编了个谎话骗人:“饭点到了,你没回来也没提前打招呼,我去问了司机,知道你很早离开……有些担心,就来找你了。”
“哦……”渣攻的手搭上美人手腕,“你是在关心我吗?”
喝过酒的渣攻体温升高,美人被风吹凉的皮肤骤然被滚烫的手触碰,骇得发颤。
“傅铭你有点醉了,有什么事都回家说好不好?我在开车,现在这样很不安全。”
眼皮一眨也不眨地盯了美人三秒,渣攻重新瘫倒回去。
美人缓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渣攻歪着头,目光还停留在窗外,他嗓音低沉:“不回家了,我们今晚去酒店住。”
美人顾念他情绪不稳定,一路忍让,现在听了这话却本能地反感。强忍着不适,美人好生安慰:“张姨已经烧好晚饭了,而且出门前我麻烦她煮醒酒汤了,有什么事都先回家,然后再做打算,好不好?”
渣攻闭上眼,又不说话了。
进了门,渣攻规规矩矩地喝汤,在沙发上栽歪了一阵,吵着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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