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终究无法对眼前红眸逐渐水雾弥漫的孩子放着不理
别说是自家同胞的弟弟,虽然看不顺眼,就算是路边一个跌倒在地的不知名孩子,多年来所受的教育与习成的涵养也叫继国严胜无法视而不见。
忍住略有些排斥的心理,紫衣和服的孩童竹刀脱手,收了不耐表情,走到弟弟身边,凑近了些蹲下身子想要细看那块膝盖上破开的口子。
只是未等严胜眯眼看清,忽觉身体被一块软软的东西抱住。
脸颊处也传来绒毛过境时的柔软触感,有什么黏人的家伙窸窸窣窣贴了上来,正以小小的力度试探性地轻轻蹭将着。
继国严胜觉得额头一侧的青筋有些突突地跳。
默了许久才幽幽转过头,对视上那双透亮懵懂的红眸。
兄长大人?
被抓包的缘一十分无辜地将脑袋挪走一点,手上却跟箍住心仪树干的树袋熊不舍撒手,只是将脑袋朝左侧微微歪歪,满脸写满困惑。
就好像完全读不出眼前兄长已经在拼命抑制的嫌弃和排斥。
你在做什么?
继国严胜垂眸,提醒似地扫了一眼猫皮膏药兀自贴将过来的幼崽,语气有着明显的不认可。
他微蹙眉,却也不完全是对胞弟此等僭越行为的不满。
严胜不明白缘一出走的这些时日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暂不去想对方是由于什么原因重又打道回府,单看这同从前相比有着明显变化的性格,他也猜测出这个孩子身上一定发生并经历了某些事情。
十分抱歉,兄长大人。
见着眼前哥哥拧眉不展的神情,倒也没有继续得寸进尺。
方才还软骨头黏趴趴粘上来的奶猫团,此刻乖乖回收了小爪子,安分地搭在小腿上,不再有多余的举动。
继国严胜倒也没大计较,早先一步掏出了随身携带在身上以备不时的干净帕子,细心弄去还残留在胞弟伤口处的细小沙石,翻了个面儿,好生压住流血膝盖。
缘一盯着兄长的一举一动,直到把后者盯得打哪哪不自在,思索一阵,抿了下唇,避开视线似的身子背过矮身蹲下,硬邦邦地道了句上来。
伤口不深,却也还得回房上药包扎。
缘一一面别别扭扭按着膝上的帕子防止其掉落,一面慢吞吞地低头看了眼自家兄长,还是啪哒哒走了上去,很主动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继国严胜鼓了鼓腮帮。
他有些后悔非要自身亲自上阵作这种事了
驼缘一也好,替其处理伤口也好,本可以叫来院内的下人,全数交予他们去做,他也不明白为何非得是他一声不吭地在这里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仅耽误了今日的挥剑任务,还要自讨苦吃
可是回想起胞弟那坐在地上看将过来茫然无助的小动物目光,继国严胜又不自主将其同从前那个他所臆想的可怜弟弟身影重叠。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这一边,堪堪攀住兄长嗅闻着其身上安心熟悉味道的缘猫,眼前冷不丁划过一条自动接收到的系统消息。
[个体:继国严胜
身份:胞兄
当前好感度:负100]
缘一:
O.Q
啪嗒啪嗒。
继国严胜感到很烦躁。
啪嗒啪嗒。
严胜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已经耐着性子在做着麻烦的事情给麻烦的弟弟涂抹药膏处理伤势了,为什么对方还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断从里边留着水。
别哭了。
自从弟弟回来以后,拧眉次数变得愈发频繁的继国严胜没什么好气地抬高了袖子胡乱在胞弟那张惨兮兮的脸蛋上抹了一把,擦掉乱七八糟滚下来的眼泪。
和你说过,会疼,稍微忍耐一下。
缘一的脑袋点了点,新的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大猫眼当中滚出,就好像大开了水闸拧不上去,倒也不发一语。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只有系统知道自家宿主并非是在伤口的痛楚而默默掉着豆子。
在得知记忆中自幼宠溺着他长大的哥哥低到惊人的好感度以后,遭受巨大冲击的小猫咪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检讨和反省当中。
他大概记不清自己其实是和另一名继国缘一交换了世界,只单纯觉得兄长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他,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望着眼前哭成泪人一样怂着猫耳的小哭包弟弟,安安静静坐在榻榻米上不吵不闹,只是先前见到时还在摆来动去一点不安分的小毛尾巴此刻也已不再摇晃继国严胜不知怎地,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了。
[有痛到那种程度吗?]
竟然还在哭
[还是说缘一的特殊体质,导致其接收到的痛感更为强烈?]
可以前这憨憨弟弟也经常是磕着撞着,没见他这么哭过。
[这该怎么办]
用哄的吗?
手上动作未停,紫衣孩童的脑内已经快要信息过载停滞思考了。
思忖了片刻,继国严胜还是决定破天荒为弟弟做些什么。
并不是因为心疼只是觉得麻烦罢了,嗯。
一手拢过耳侧垂落发丝,看着没多情愿的兄长微一倾身,嘴唇贴近弥漫着浓厚药膏气味的伤处轻轻吹了吹。
原本小小的啜泣戛然停住,颊边挂着要落不落的水珠,缘一抬起湿乎的大猫眼迟疑看向正帮他呼呼的哥哥。
这样会不会好点?
又应付式地吹过几下,严胜才略抬起头,满脸满意了吗地询问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委屈脸。
被问话的小孩呆了片刻,想要点点头又似乎看着想要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打了个哭嗝,身子小幅度抖了一下。
不许哭了,难看。
严胜看着那哭笑不得的样子,叹口气,还是软了声音道出这么一句。
继国严胜本以为自己的耐心早被消磨光了,但现在他还能像这样心平气和面对着眼前这人,甚至僵硬着将那一小团软软的身子揽进宽大的和服着手替其拍背顺气。
从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有所精进吧。
只不过拍得很敷衍就是了。
试探地挪进了些,接受着哥哥轻拍安抚的缘一懵懵吸了下鼻子,小心翼翼想要挤进胞兄并不结实却带着柔软暖意的胸膛,却是被瞬间紧绷住的那人不太适应地拿手抵住,朝外推了推。
用着肢体动作别扭地提醒他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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