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与异能交叉时产生的特殊现象?”初名真澄试探着答道,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太宰治抓住手腕拉了过来,在双脸懵逼下,太宰治发出欢快的笑声。
“玩家、游戏中的工作人员,而且还有我的人间失格——”
从窗外吹出来的风吹乱他的头发,余晖下,太宰治的表情冷漠又嘲讽。
“会产生什么样的特异点,出名小姐,要猜一猜吗?”
黄色的、带着微闪的光芒渐渐聚拢在三人附近,然后黑暗吞噬了他们,在黑暗来临前的那一瞬间,太宰治放开初名真澄,将白咲拉入怀中。
莫名的温暖渐渐从外界传导进身体,白咲舒展着不再僵硬的手指,然后摸到了太宰治的衣领。
困乏席卷她,但白咲努力抵挡住了,这黑暗下,白咲几乎连就在面前的太宰治也看不清:“太宰?”
“嗯,我在哦。”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没事的,还有一会儿你就可以回横滨了。”
“……你要做什么,太宰?”白咲揪住他的衣领,“你到底——”
太宰治温柔道:“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什……?”
“回到横滨后,之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吗?”太宰治温暖干燥的掌心盖住了白咲的眼睛。
白咲听到太宰治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就算是我,也不在死后还被喜欢的女孩一直记仇呀。”
“……哎?”
白咲还没有彻底吸收这句话的信息,她手中紧捏着的衣领就忽然消失,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再也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渐渐褪去。
偌大的空间里,女孩孤零零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茫然的看向自己的手手:“太宰……?”
第55章
这里是黑暗。
黑暗对人类来说绝不陌生。
人在母体的时候就一直处于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这样在黑暗中安睡着,直到有一天,耀眼的光从外面照进来,驱走了黑暗,安睡着的人睁开眼睛。
于是生命在光明中诞生。
而太宰治重回了黑暗。
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下落,没有风声,没有回声,没有光亮,明明再下坠,却连指尖都察觉不到风穿过手指的感觉,只有大脑一刻不停反馈来的“下坠感”提醒着太宰治这个事实。
“就像是被重新孕育了一次啊。”太宰治张开了手,尽管黑暗的空间里,他连自己的身体也看不见,但这不妨碍他在脑中构筑出现在的场景。“原来在这里放弃‘存证’是这种结果吗?真可怕啊,还好是我啊,小白说不定会吓哭呢~……说回来,这里真的有底吗?”
太宰治百无聊赖的想,这么一直坠下去,他是先饿死呢?还是先落地死呢?
个人来说,太宰治比较期待后者。饿死要难受的多,而太宰治讨厌疼痛,尽管摔在地面上也一样会痛,但那种痛只会持续短暂的一瞬间。
想到这里,太宰治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按照计划来说,最好的情况还可以再见织田作一面啊……算了,织田作还有小白呀。”
这两个人就像是黑暗中的船和被遗弃的灯塔,只要他们两个互相照耀,他们的世界就是明亮而充满希望的。
而他将会这永恒的黑暗里,迎来他最期待的死亡。
能让他从腐坏世界中苏醒的死亡。
人类的诞生是从黑暗到光明中去。
人类的死亡恰恰相反,从光明落入黑暗,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坠落至深渊,再无一点光——
然后,光穿过了黑暗。
光拉住了他。
——“找到你了,太宰治。”
太宰治怔住,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太过微小、他一度认为这是不可能事件,但是:“……小白?”
白咲捏紧手,感受着手下的脉搏,她知道太宰治看不见,所以才笑着说:“你不要总是想着自己的计划,然后忘记别人的喜好啊。”
“喜好?”太宰治就像只会重复的复读机,重复着念了一遍。
白咲轻轻:“我不想背负别人的生命活下去啊,无论是追杀我的人还是你这个讨厌鬼……真是……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吓我一跳吗你?”
太宰治就像离家出走被叼住后颈的小家猫,颓丧、又带着一种被惊喜砸中而反应不过来的懵逼:“……居然可以找到这里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别忘了你追杀了我多久,这点雷达我还是有的。”白咲咬牙把太宰治往上面拉,但太宰治却仿佛身处另一个空间,没办法登上白咲所在的地面,“啧……!这是怎么回事!太宰,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太宰治扬起了头,顿了一下,解释道:“我放弃了做人的‘存证’。”
“……?啊?什么存证?”
“诞生于世界上的人都会被世界赋予某种证明一样的东西,有了那种东西,就可以作为人存活在世界上。”太宰治万分平静,“但是小白,你身上的存证是残缺的——你应该有察觉到吧?”
“……初名真澄?”白咲回忆起了看到初名真澄时内心莫名的愤怒,不太确定的问道,“我的存证……在她那里?”
“啊,没错,你的存证分给了初名真澄一半,所以初名真澄这个并非人类的人造物才可以以人类的身份存活于这个世界上,恐怕游戏那边的人本意也不是想玩这场追杀游戏……而是想借这个游戏,让初名真澄成为人,却又能继续使用她天生自带的能力,所以初名真澄来到了这里,取走剩下的存证。”
太宰治安静的微笑着:“没有存证的你就无法在世界上活下去,所以我将我的存证给了你,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回到横滨正常的生活,而我也迎来期待已久的死——痛痛痛痛痛痛!小白QUQ”
白咲冷漠微笑:“说完了吗?够了吗?你是白痴吗太宰治?”
太宰治泪眼汪汪:“好过分呢小白QUQ,对人家又打又骂!”
“……你真的想死吗太宰治?”
“是哦,能让我从这个腐坏世界清醒过来的死亡——小白?”
“……哈,”白咲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稍微放松缓解了手臂的酸软,然后捏着他的手腕,太宰治的皮肤透露出一种刺骨的冰冷,白咲想,刚刚太宰治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温度吗?她翻,“你是真的白痴笨蛋吧?…明明以前那么聪明。”
她冷漠道:“——如果你真的想死,就不会跟我说那种话了。”
“…那种?”
“原谅什么的,喜欢什么的,说的那么轻松自在……”白咲道,“明明你的每个字都在说‘救救我’啊,太宰,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坦率一点啊?”
太宰治下意识缩了一下,但他很快强撑住:“我、可没有这样说啊,而且,你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吧,在这种事情上挣扎有什么用呢?”
的确,尽管太宰治离她这么近,但他像是被这片空间排斥,无法登陆,白咲用尽全力一刻不停的抓住他,也只能让太宰治停留在原地而已。
白咲冷静问道:“怎么转移存证?”
太宰治:“要转移给我么?这样的话,无法被救回来的人就是你了。小白,牺牲你挣扎这么久赢来的生命救我这种人有意义么?”
“…如果我救你没有意义,那你救我同样没有,我不会背负别人的生命活下去,你忘了吗?”白咲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了,又或许是因为被这么多事连环冲击,面对死亡,白咲意外的感到坦然和轻松。
如果这是她的结局……也不差吧。
“太宰,”白咲轻轻道,语气柔和,“应该回到那里的人,不是我呀。”
她离开原来的世界,无所依靠,无以为家,再霸占其他人的故乡……实在太厚颜无耻了。
这样就好吧。白咲想。这样就够啦。
温度再一次交换,太宰治如冰一般的手腕逐渐回温,他瞳孔微缩,下一秒,他用力将白咲拉入怀中,两人体温交融,太宰治微弱的声音逸散在空中:“小白才是笨蛋啊……但是,现在就只能赌一赌啦。”
太宰治闭上眼,于黑暗中,拥抱着自己的光沉沉睡去。
————
“………太…………”
“………………咲…………”
“醒醒——”
非常非常刺眼的光芒穿过眼皮,白咲下意识拿手挡住,却措不及防被谁抱住。
她懵逼的:“……哎?”
白咲茫然的抵着这个人的胸膛,头脑一片空白,她试探着:“太…太宰……?”
这个人抱紧了她,他颤抖着:“……我很担心你们啊。阿咲,太宰也是,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白咲瞳孔放大,重新适应光明的眼睛聚焦,她看到了面前红色的发丝,惊喜、茫然、内疚这几种情感相互交织,充斥内心,“织、织田?”
太宰治半死不活的:“喘不过气啦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后退半步,眼眶湿润,他按着两人的头,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说道:“我很担心你们啊……你们平安回来,真的、真的太好了。”
太宰治退开,躺倒在地,懒洋洋道:“数学家们真的超了不起哦织田作!”
在离开横滨之前,和织田作之助最后一通电话里,太宰治这样说道:概率论中有这样一个定义,在一定的条件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叫不可能事件,也就是说不可能事件会发生的概率为零,就是这种定义,不可能事件概率为零,但概率为零的事件却不一定是不可能事件。
太宰治轻声:“发生了啊,明明概率是零来着。”
那通电话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实在太过久远,他茫然的看着太宰治。
“……抱歉,让你担心了。”白咲道,“明明我没想让你这么伤心的。”
“……阿咲,”织田作之助郑重道,“你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家人,无论是以什么方式离开,我都是无法接受的,你到底……去哪里了?”
白咲张口:“我——”
“啊有了有了!名侦探大人说过在这里可以找到人吧~”江户川乱步得意又骄傲的叉腰,“名侦探大人是不会出错的!”
“阿白!太宰!”国木田大步跨过来,“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一年多没有消息,要不是乱步先生说你们还活着,侦探社都以为你们——哎!????啊那个、那个阿白!我不是在骂你你不要哭啊!!”
白咲低下头擦干眼泪:“不,没什么,我只是、只是,能活着看见你们,真的太好了。”
“你再说什么傻话……”国木田沉默了一下,他半跪下来,低沉道,“抱歉,我还说大话,说什么一定会解决这次事件……结果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那不是国木田前辈的错啊。”白咲看向自己的手,那里还残存着冰冷的温度。
白咲突然想起什么:“太宰,你做了什么?!”
她明明已经将存证还给了太宰治但是——
太宰治只是微笑着:“是新生哦。”
人类的存在是以羁绊缔结——
而白咲所接下的羁绊,成为了她存在于世的锁链。
这就是人类……啊。
“赌赢了啊。”太宰治这么想道。
第56章
在很普通的一天,横滨失踪了两个人。
这实在太正常了。
在横滨这个地方,盘踞在这里的黑手党的爪牙可以伸到任何一个地方,火拼与械斗随时都可能发生,在鲜血和死亡面前,失踪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作为前黑手党的织田作之助对这种事再清楚不过,他还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时候,就常常处理这种事情。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意识到失踪的是谁。
他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太宰治还是白咲都没有经常和他联系的习惯,一两个月见不到也是常事,所以织田作之助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就和以前所有日子一样,在lupin等待太宰治,在咖喱店等待白咲。
他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有一天,年幼的女孩子咲乐拉住了他的裤脚。
“怎么了咲乐?”织田作之助停下写作的手,弯腰抱起咲乐,耐心的哄道,“有什么事情吗?”
咲乐举起手中的小链子,一脸‘夸夸我’的表情:“看!这是我给阿咲姐姐做的生日礼物!”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仔细打量着小链子。链子上的吊坠五花八门,有幼稚的卡通人物,也有精致的钻石吊坠,这两个看上去不太搭,但由于色彩搭配得不错,看着也能夸一句可爱,只是其中还有不少玻璃珠和贝壳,所以不需要问白咲,织田作之助也知道白咲绝不会戴上这种随时会暴露位置的首饰。
但这是小朋友的好意,白咲也不会跟咲乐直说她用不上。所以织田作之助道:“咲乐真是好孩子,阿咲也一定会喜欢的。”
咲乐羞涩的笑着,她用小手捂住脸,很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阿咲姐姐啊?我想把这个礼物亲手送给她。”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揉揉咲乐的头,笑着问道:“你怎么突然想给阿咲姐姐送礼物?”
“是生日礼物!”咲乐认真严肃的纠正他,然后她低头摆弄着项链,小声道,“之前阿咲姐姐带我们去游乐园……我觉得阿咲姐姐其实很喜欢热热闹闹的!那个时候阿咲姐姐好像很羡慕我们几个……但是她总是一个人,又不常来找织田作玩,所以,我就想,我们可以给她过一个生日呀,这样阿咲姐姐就不是一个人了。”
织田作之助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他不知道白咲的生日。
尽管他们相识两年,但白咲并没有说过她的生日是在哪一天,也没有类似庆祝生日的举动,织田作之助又向来对这些不太关注,也就没有主动问过这件事。
只有一天的话。织田作之助心底柔软的想,哪怕费尽千辛万苦也只能有一天时间,那么这一天用来过个生日也不错吧。
织田作之助转身将笔收好,他蹲下来摸了摸咲乐的头:“你知道阿咲姐姐的生日吗?”
咲乐的眼睛湿漉漉的,她摇摇头,充满期待的问:“但是织田作一定知道吧!”
“我不知道,”织田作之助诚实的回答道,“但是咲乐说得对,大家可以在一起过一个生日,热热闹闹的,阿咲一定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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