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0
好歹是在医院，也要顾及张东升的身体，所以朱朝阳也没有太‘过分’，缠绵过后抱着老师去清理完就安安分分地没有再提什么非分要求。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事后少了许多不适，张东升在朱朝阳怀里睡得十分安稳踏实，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起身离开都毫无察觉。不过第二天醒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新鲜的早餐和朱朝阳留给他的字条。
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很少会有这么细心周到的。自从张东升知道他父母的情况之后，他这种本身就母爱泛滥的人对朱朝阳更是怜爱的不行，恨不得把朱朝阳以前缺失的家庭亲情都弥补给他。
朱朝阳留给张东升的字条是说自己回去准备暑期作业，但其实这两天他都在暗中调查那几个骚扰张东升的混混。他知道以张东升的性子，遇到这种事肯定选择闷声吃亏，可是他气不过，这件事怎么都不能就这么算了。而且要教训这几个混混，严良那里怕是靠不上，就算真的再把他们抓进去也就是关几天的事，显然是达不到朱朝阳的目的的，所以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让一个人出手才能帮张东升出了这口恶气。
当年朱永平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其实就是王瑶家水产厂的一个会计。王家除了这个长女之外，还有一个儿子王立。如果不是因为王立太不成器，走歪路，这个水产厂可能最后也轮不到朱永平来接手。
王立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混了黑道，早年打架惹事伤人都是家常便饭，要不是家里有钱保他，早就让人关进去了。这两年稍微安分了点，朱永平花钱求平安，在水产市场给他盘了个摊位，不指望他赚钱，起码有点正经事做就不至于天天惹是生非。不过王立这小舅子虽然是道上有名的凶神，但对王瑶母子倒是真心，对朱晶晶尤其疼爱。看在她们母子的面子上，除了每个月固定来朱永平这里拿钱，倒也没有再惹其他麻烦。
朱永平这个小舅子，自己虽然走了歪路，但好在三观没偏得太远，知道教育下一代要从小学好，要是让他知道朱晶晶结交不三不四的社会人，以他的脾气少说卸人一条胳膊。
所以对付那种欺软怕硬的小混混，还就得是王立这种黑吃黑的恶人来。
朱朝阳跟了那几个混混两天就把他们的日常活动路线摸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平时游手好闲，无非就是在酒吧网吧台球场这种地方混迹。朱晶晶上了初中之后，父母忙着做生意，对她又溺爱，青春期的孩子稍不加管束就放飞自我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跟校外的这群狐朋狗友倒是打得火热。抽烟喝酒打架纹身，不该学的学足了全套，老师例行公事地叫过几次家长之后也就懒得再管。
上次在少年宫门口，那几个混混又准备问她‘借’钱，结果一时言语不和朱晶晶跟他们争执起来，正好被张东升撞见才解了围。可惜这丫头好了伤疤忘了疼，回头又跟这群哥哥弟弟的混在一起，越发的不像话。那次被朱永平从派出所带回去之后，王瑶也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把平日的牌局都给推了，一门心思在家看着朱晶晶，她的手机钥匙也全都被朱永平收走，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丫头收心。
朱永平生活事业诸多不顺意，这种时候才尤其显得朱朝阳的可贵。本来他们父子两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可以说所谓的父子感情也就只剩下一层疏离的客套了。这次因为张东升的事，父子两人反而打破了隔阂，朱永平借着问张东升的情况频频打电话给朱朝阳，其实也不过是想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纾解郁闷。换做平时朱朝阳多半就找借口推了，但这几次一反之前的冷漠，还会主动询问朱晶晶的情况，这让朱永平不由越发感慨儿子的成熟和懂事。
“爸，其实青春期的女孩多少都有点叛逆，你总把她关在家里也不行。上次你跟我说约张老师出来吃饭，我们这边时间都没问题，不如你把她一起带上吧，让张老师跟她聊聊，总比在家里坐牢好。”
朱永平从一落座就跟儿子大吐苦水，朱朝阳则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在冷笑不止。
朱晶晶那个丫头，小的时候就骄纵跋扈，他接触过几回，回回都想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顿。所以堕落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说到张老师我是真觉得对不住他，这两天忙着生意上的事也没顾上去看他，他最近还好吧？”
“这几天还住在医院，因为伤了腰，得要恢复一段时间。”
朱朝阳的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却让朱永平听了很是不安，连忙接话道：“那还方便出来吗？不行的话还是我们去看他吧。”
“我问过他了，这周末出院，你要是想约他，刚好出院那天来接他吧。”
“那好，到时候你记得打电话给我，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
朱永平说着又眉头紧皱地给自己猛灌了一杯酒，无限感慨道：“阳阳啊，晶晶那丫头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哎……”
“还小，教得回来。”
朱朝阳温和地笑了笑，又往朱永平杯子里添了些酒：“您也别把她逼的太紧，暑假嘛，让她出来跟同学多聚一聚，玩一玩。”
“她啊……身边尽是那帮牛鬼蛇神，哪还有正常同学愿意跟她玩。”
朱永平这一杯酒下肚，醉态就已上了脸，朱朝阳却还在往他杯里添酒，全无劝阻的意思。朱永平说到女儿的事，心情越发苦闷，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几杯酒灌下去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不一会儿就醉得趴在了桌上。
朱朝阳见状，不慌不忙地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山药排骨粥准备带回去给张东升，把账结了之后就扶着不省人事的朱永平上了出租车。
朱永平和王瑶的家他以前去过一次，还是上学考试拿了第一名，周春红让他去给朱永平送成绩单。其实朱朝阳是极其不愿去朱永平的新家的，那一家三口的幸福仿佛是对他童年不幸的巨大嘲讽。但周春红却想不到那么多，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教出来的儿子有多优秀，尤其是朱永平和王瑶。她唯一能够拿来羞辱他们的筹码，就是朱朝阳这个儿子，等她多年后意识到自己病态的心理给朱朝阳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时，一切都已来不及弥补了。
朱朝阳敲开朱永平家大门的时候，刚好是王瑶来给他开的门。在门外的时候朱朝阳就听到家里的麻将声和说笑声，果不其然一开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客厅里一片乌烟瘴气，王瑶的牌友们就坐在那一片烟雾中谈笑风生。王瑶大约是今天牌运不好，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冷不防看到朱朝阳扶着朱永平站在门口，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王瑶阿姨，爸爸喝醉了，我把他送回来。”
朱朝阳从小就深谙周旋于这三个大人之间的技巧，所以就算王瑶从来不拿正眼瞧他，但也实在从朱朝阳身上挑不出刺来，而且隔着朱永平这层关系，对方恭恭敬敬叫她一声阿姨，她也不好太咄咄逼人，免得落人口舌。这一屋子人此刻都在看着他们，王瑶不好多说什么，伸手就要把朱永平从朱朝阳身上接过去。
“晶晶，还不出来扶一下你爸！”
王瑶说着，没好气地瞥了朱朝阳一眼，不情不愿道：“谢谢啊。”
“没事，应该的。”
朱朝阳站在门口，看到朱晶晶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他也是一脸不加掩饰的嫌恶。那边客厅里的牌友们又催着王瑶去开牌，朱晶晶扶着朱永平跌跌撞撞地往房间里走。朱朝阳看到王瑶走开，这才突然开口喊住了朱晶晶。
“晶晶，爸爸的包，你拿好。”
朱晶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朱朝阳。
“爸爸的手机和钥匙都在包里，记得放好。”
朱朝阳说罢，冲着她莫名地笑了笑。
第31章31
朱朝阳带着夜宵回到医院的时候，张东升正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跟值班护士闲聊。张东升其实并不太擅长交际，面对年轻热情主动上前攀谈的小护士总显得有些拘谨，朱朝阳看到他把背紧紧靠在墙边，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谈笑间目光还偷偷四处游离，像是随时准备找个借口结束话题一样。
这种时候再不去‘救’他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老师。”
正说话的两个人一起循声看了过来，张东升的眼中明显掠过一丝喜色，立刻扶着腰向他走了过来。那小护士见到朱朝阳反而羞涩了一下，抿着嘴看着他偷偷地笑。
“这么晚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朱朝阳迎上去一把挽住张东升的胳膊，还趁机从后面摸了摸他的腰，张东升慌忙想把他的手推开，朱朝阳却不以为然道：“老师你的腰不能受力，我扶你。”
哎。
为什么不能受力你心里不清楚吗？
“是啊，张老师您要注意休息，适量运动就行了。”小护士说着也跟过来扶住张东升另一条胳膊，但说话的时候眼睛分明是盯着朱朝阳，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像朱朝阳这种年轻优质的单身男孩自然是走到哪儿都备受异性的欢迎。更何况他性格还温柔，彬彬有礼，处事周到，光是张东升的病友都不知道夸了他多少次，那小护士会主动来找张东升聊天当然也是为了他。
“跟她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两人一回病房，朱朝阳就立刻腻在了张东升身上，似乎全然没有把刚刚那美女护士用撩火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张东升被他那‘审问’一样的口气逗笑了，转身把他有些凌乱的衬衫领口整了整：“她跟我打听你的事。”
“打听我？打听我什么？”
朱朝阳明知故问，却还装得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看着张东升：“她刚刚明明是缠着老师不放，我都看到了。”
“人家小姑娘是看上你了，这才跑来跟我要你的电话，不然我们能聊什么？”
“那老师把我的电话给她了吗？”
张东升想都没想便回道：“当然没有。”说完这话，他忽然察觉到朱朝阳嘴边的笑容别有深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下了套’，连忙解释道：“我肯定要先问问你的意见再说……”
朱朝阳其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正满足的不行，又听到张东升这欲盖弥彰的解释，越发忍不住想多‘欺负’他一下：“那要是我同意了，老师会为我吃醋吗？”
“……”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张东升问住了。以朱朝阳的年纪和条件来说，其实身边多得是比自己更好的选择，这一点张东升早就想清楚了，所以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尽量说服自己潇洒一点，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不堪。
“老师？”
朱朝阳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张东升突然之间沉默下来，吓得他连忙一把将人抱紧：“老师，你生气了吗？我说笑的……你别生气啊。”
张东升还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生气，他又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男朋友哄的小女生，不过朱朝阳大约是真的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一脸诚惶诚恐地看着他，就像是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张东升笑着抚了抚朱朝阳的脸，因为回来的路上赶得急了，额头上的热汗还未干，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总是这么让人羡慕，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张东升才会隐隐感到一种岁月催人的惶恐。要是自己能够年轻一点多好，就能再多一些时间来拥有他。
“老师，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张东升当然是相信他的，其实从头到尾他不相信的只有自己。
“对了，你刚刚手里拎的什么？”
朱朝阳这才想起自己还给张东升带了宵夜，连忙把余温尚在的排骨粥打开，路上他怕粥冷都是捧在怀里带回来的，好在这天气温度高，现在吃也不影响口感。
“老师你尝尝，这家粥特别香，而且都是现熬的，这么多年口味一直都没变。”
“这个粥最好是用瓦罐熬，少说也要熬好几个小时，的确是很费功夫。”张东升喝了一口朱朝阳喂到嘴边的热粥，特地细细品了品才认真地评价道：“自家做味道可能不会这么鲜，但是你喜欢的话，等出院了我做给你吃。”
那应该是朱朝阳最向往的二人生活了，光是想到以后每一天都能和张东升住在一起，享受这种两个人独处的幸福，朱朝阳觉得心都要融化开。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暑假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月，眼下已经过了将近一半，一开学他就必须回学校去，而杭州离宁州来回也并不是特别方便，想要每周都回来是不可能的，那就意味着……
“朝阳？你怎么了？”
朱朝阳一时走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张东升在叫他。他本来差点脱口而出，想让张东升和自己一起去杭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太贸然，赶紧改口道：“就是突然想到作业的事走神了，老师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作业忙不过来就别来回跑了，我这周就能出院，现在就是在康复，真的不要紧。”
“但是我想每天都看到老师，不然没有办法安心做事。”
尽管知道热恋期的甜言蜜语不可尽信，但男孩的话还是让张东升心头一热。朱朝阳心里还在想着说服张东升和自己一起去杭州的事，正犹豫着要不要趁热打铁，他知道张东升心软，如果自己软磨硬泡有九成把握能说服他跟自己一起走。但……
“对了，明天我要回学校一趟，请了这么多天假，校长都找我了。”
“明天？”
张东升点了点头：“教务主任今天特地打电话给我，让我这两天回去一趟，这个假的确是休得太久了，暑假又是上课的高峰期，我也不能总让别的老师来代课。”
“可是你的身体……”
“其实真的没有大碍了，你放心好了，明天我自己坐车回去，到地方我给你发信息。”
如果不是因为那边混混的事还没解决，朱朝阳肯定是要亲自送张东升回少年宫的，不过他这网刚撒下了，这两天正准备收网，所以实在是分身乏术。结果他还没开口张东升就先安慰道：“学校的事要紧，真不用担心我，从医院去少年宫也就半个小时路程，你还怕我走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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