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仿照廖家,将芯片保存在军事基地这样的重地,目标未免过于庞大,即使防守固若金汤,也未必周全。
可最终徐司令还是失策了,凤冠被掳走,冯九只要砸开它,芯片唾手可得,届时,徐家的命运就如同被砸烂的凤冠一般。
廖家接到了冯九的电话,冯九申明自己曾遭受徐司令夺妻之辱,想跟廖家合作,同仇敌忾。
廖寅汉一点也不在乎冯九的漫天要价,只要能够击败徐家,一掷千金也无妨。廖寅汉推迟了婚礼,说要全歼徐派,定下大势,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娇妻。朱雅曼畏惧这些争斗,“别做得太绝了好吗?他们毕竟……都是我的朋友……”
“徐廖两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廖寅汉挡开妻子天真的哀求。
为了搜捕冯九,徐家无所不用其极,派重兵清查了机场火车站、每一间旅馆、每一处容留之所,一时发布威吓通缉,一时又是怀柔政策,却始终无果。
军中高官先是乱如马蜂,继而纷纷倒向廖派,徐夫人审度时局,抛夫弃家溜走了,徐家逐渐被架空,堕入了绝境。徐司令被这打击摧垮,脑梗昏迷,失去意识前只对两个人谈过话。
一是唐铁山。徐司令握着老友的手,嘱咐他带着唐樱暂时找个小旅店住下,不要说认识徐家,不要让人知道这次探病之行,以免受到局势牵连,接下来,徐家可能会有许多用得上唐铁山人脉的时候,所以还请他千万不能被廖家盯上。
二是恩锦。徐司令擦拭恩锦滚滚而下的泪水,“这事不怪你,哭什么鼻子呀,爸爸多心疼啊……答应爸爸,别自责,好好活着……我可能要去见你妈妈了,我真想她……”
徐家的手上已无制敌法宝。早在徐恩砚出生之前,芯片里的资料原本是有备份的,可后来,徐司令在某次行军途中将贴身而藏的备份遗失,一连担惊受怕了大半年,唯恐有人拾到它,将廖家的罪行曝光,这样徐家也会遭到廖家回击,同归于尽。所幸,徐司令担心的事并未发生,但芯片嵌入凤冠后也不能随意取出、进行二次备份。
此后的二十多年里,徐司令渐渐认为,有些时候,多出一个备份,反而是节外生枝。
芯片遭窃后,徐恩砚命人造势,在军中散播着徐家仍有备份的说法,又让廖子君去打探,看看廖寅汉是否相信这个说法,廖子君徒手爬上一扇不很高的窗户,整个人挂在墙外偷听父兄的商讨,得到的结论是,父兄早已知道备份是子虚乌有。
父亲还说,“徐恩砚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还想骗过我们?”
廖子君从窗边挪下来时,走歪了一步,在半空中直坠地面,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流了产。她浑身血汗地跑去小诊所做了手术,刚醒了麻药,就打电话给徐恩砚说了方才探听的结果。
在透不过气的腹痛之中,她只听到徐恩砚一声大骂,然后砰地摔了电话。
她不怪他,他身上顶着徐家塌下来的天,怎能对她好脾气?
冯九行踪难觅,徐家的兵心也日渐涣散了,时间在流逝,很可能下一秒,芯片就要被冯九卖了出去,一旦交易成功,徐家便是气数已尽,只要廖寅汉将军事基地中的那份罪证公诸于众,徐司令即使还能醒来,也难逃法律审判。
倘若徐派垮台,徐恩砚和徐义龙也必定被廖家玩弄于股掌,沦为阶下囚。
徐恩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举家逃亡。唐铁山表示会不遗余力协助徐家,虽然他已归园田居多年,但仍有一批至交和忠仆等着为他效力,他名下还有一艘轮船,可以载着徐家老小从水路离开。
此时,那艘轮船正停在几海里外的一片水域,昏迷的徐司令最先被秘密地送了上去,而他的两个儿子还在外面垂死挣扎,寻求一切饮鸩止渴抑或壮士断腕的出路。
廖子君再次见到徐恩砚的时候,他眼圈泛青,满眼血丝,胡子也没刮,邋遢得像个流浪汉,像没有了家,“子君,我要走了,跟着唐叔叔一起躲起来……你看,我是个懦夫,对吧?”
“你会带我走吗?”廖子君用牙在唇上咬出了深印。
“我是去逃亡的,怎么带你走?你应该呆在廖家,安安分分的……”徐恩砚摸了摸她泪湿的脸,“如果你跟着我,是会遭罪的。”
“你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在外头流亡?”廖子君凄声问,“甚至,看着你被抓起来坐牢,看着你死?”
“不然呢?”徐恩砚惶笑,“还能怎么样?除非发生奇迹,让我们拿回芯片,或者毁掉基地里的东西,这可能吗?两种都没可能了……廖子君,你以为我痛苦的是失去家业,今后落魄一生?不,我真正痛苦的是看着我的每个家人都在痛苦,我没有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受这种动荡……我爸爸以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恩锦天天以泪洗面,以为事情都是她的错,义龙每天都睡不着觉,还说想一枪崩了自己,他们已经这样了,我不能让你也跟着受折磨,你回廖家去,不要管我,也不要缠着我,就当是最后帮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