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皇帝来,提起容嫔册封的事,说太后今日要见他,必然是要为忻嫔也求晋封,皇帝以忙碌为由没有去见太后,这会儿与红颜道:“额娘若是找你的麻烦,你也只管与她打太极,过阵子她也就淡了。”
“臣妾要在腊月前,把忻嫔送回紫禁城。”红颜却突然道,“承乾宫是昔日孝懿皇后住过的地方,不宜让她养病,臣妾另外安排了处所给她住,不知要不要皇上点头?”
弘历愣了愣,那么久了,她以为红颜已经放弃了,以他的个性是绝不会主动提起来问到底怎么回事,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惦记着。细想想,太后千秋刚过,她该是顾及太后过寿的心情,一直等到现在。
“之后宫里会有些波澜,会有些不该被提起的事提出来,会牵扯一些人。”红颜微微垂着双眼,看着皇帝胸前金灿灿的团龙,继续道,“皇上若信得过臣妾,一切由臣妾来收拾,皇上若信不过的,不愿惹麻烦的,就此打住也来得及。臣妾只求皇上一句示下。”
弘历不语,彼此沉吟半刻,皇帝拉过她的手道:“你知道的,朕……的脾气个性,不知道之后会看见什么光景,巴不得你就此打住。”
红颜淡然一笑:“臣妾猜到了。”
弘历好不服气,无奈地说:“可是朕答应了你,哪怕将来依旧会让你觉得朕不可靠,这件事绝不反悔,你去做吧,若是闹得收拾不了了,还有朕呢。在你眼里,朕不就最擅长粉饰太平,能把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
乍听这句话,红颜心里一惊,可见皇帝的眼神那么真诚,知道他是剖开心扉的,便笑道:“那倒也不是,皇上哪有这么不堪?”
弘历搂过她的腰肢说:“蹬鼻子上脸,敢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朕翻脸走人。”
红颜有心哄皇帝高兴,以求成全自己的愿望,怎么会真的让皇帝翻脸走人,柔软的手指在弘历胸前轻轻一抚,便勾出皇帝几分魂魄,她笑着:“今晚可走不得,臣妾舍不得。”
弘历毫不客气地说:“你是有事求朕了,才来哄朕高兴,这几年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你以为朕不知道。”
可眼前的人儿风情万种,岁月在红颜身上留下的不是衰老,而是让她在不同的年纪里,绽放不同的美丽,二十多年在一起,依旧能让皇帝怦然心动,只见红颜温柔如水:“把心思放在孩子们身上,不过是借口罢了,是盼着皇上少些房事修身养性,十年二十年后,还能龙马精神。”
弘历大笑,责备红颜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能说,两人真真假假也不知哪一句是玩笑哪一句是正经,可正因为彼此都敞开心扉,根本不需要追究这些事,早已沉浸在眼前的曼妙美好中。
那之后,皇帝数日都在令贵妃身边,白日里总是推诿朝务忙碌,没有去见太后,忻嫔每天到凝春堂等候,始终没有结果。虽然太后有权影响妃嫔晋升的事,但她也不能独断专权,而弘历这样的态度,明摆着是不答应,太后心里更明白。
这日依旧是空等,吴总管亲自来说皇上要见几位蒙古王爷,不能来凝春堂请安,他走时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忻嫔,着实唬了一跳,那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眼圈的乌黑,凹陷的双眼和脸颊,仿佛几天不吃不喝不睡一般,这样的尊容叫皇帝看见,又要把皇上吓着了。
太后似乎是每天看着,已经习惯了,吴总管走后,她懒懒地说:“你也退下吧,皇上今日是不会来的,你快回去歇一歇。”